黃先清
神祗之手已騰空天地,只裝清風,只裝鳥鳴、月色、玉質的星子和樹葉。一滴夜露的純凈光芒,洞穿一只笛孔里的故鄉,洞穿瓦房的亙古沉默、草樹的憔悴鄉思,以及一碗土茶里漸漸泡濃的清苦方言。
竹籬下一只蟲子,呢噥誦讀一頁古舊經卷。一下一下的蛙鼓,均勻敲擊,如清醒的木魚,敲醒一角西天、一條大江、十二座山峰,卻沒能敲醒一縷蜷縮著身子的炊煙,她已睡進農事的小聲咳嗽里,做著小小幽夢。
坡下,一塊自留地躲在生活最低處,將清瘦玉米分行排列成憂傷的詩句。而結實的棒子,是長在詞語腰部的瘤子,被節令的鋒刃劃開,涌流胡須般密長的血絲:玉米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