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某于深夜惡意用一款約車軟件接單,到達目的地后卻強奸了女乘客。越來越多的由網絡約車引發的案件和糾紛,讓網絡約車平臺的安全性和管理,引起了使用者的關注。
為何有嫖娼劣跡的鄭某能順利成為網絡約車平臺的司機?網絡約車平臺是否有能力掌握司機的個人違法犯罪信息?是否能夠嚴格審核司機群體最起碼的個人信息?此案件對網絡約車平臺的司機身份注冊管理有哪些教訓?
順風車司機強奸女乘客獲刑4年,曾嫖娼被拘留
今年7月4日凌晨,鄭某駕駛私家車搭載母親、孩子前往兒童醫院就醫,安排母親帶孩子在醫院排隊后,鄭某駕車離開。他在約車軟件上注冊了司機身份,并在凌晨2時許通過滴滴打車軟件承接了被害人小王呼叫的順風車。鄭某從朝陽區三里屯附近搭載上了小王,應對方要求駕車前往雙泉堡公交車站附近。讓小王沒想到的是,抵達目的地后,當她支付了車費打算下車離開時,鄭某突然起意欲實施強奸。見小王不同意,鄭某立刻鎖死車門,躥至車輛后排,掐脖子、抽嘴巴并言語威脅。小王不敢反抗,鄭某遂將車輛駕駛至小月河農業大學東校區門口附近路旁偏僻無人處,將小王強奸。
事發后,小王立即打電話報警,海淀警方經查詢小王手機中所留司機的順風車賬戶信息發現,鄭某注冊的司機賬戶的名字不是他本人的,當天凌晨開的車也不是約車平臺上注冊的那輛車。最終,民警確定了嫌疑車輛的真實信息,鎖定嫌疑人鄭某,并于當日下午5點在鄭某暫住地將其抓獲。
經查,鄭某的網絡約車賬戶名稱是“我也來試試”,注冊車輛是一輛牌號為“京xxx209”的白色別克車。負責審查工作的檢察官表示,2014年3月鄭某曾因嫖娼被西城公安分局行政拘留14天。鄭某交代,事發前,他在網上找到一個陌生人的身份證號和名字,就用這兩個信息順利地在一家網絡約車平臺上申請到了司機身份。因為身份是假的,所以無法提供和注冊司機有關的收款的銀行卡,但是他發現自己馬上就能運營了,可以看到周圍約車的乘客的微信頭像等個人信息,于是他挑選了一名女乘客作案。
法院認為,鄭某已構成強奸罪并有前科,且致王女士輕微傷,鑒于鄭某能如實供述,且已賠償了王女士7萬元,獲得了王女士諒解,綜臺各方面的因素,最終以強奸罪判處鄭某有期徒刑4年。
為什么網絡約車司機能開“黑戶車”?
為什么鄭某能利用虛假的網絡約車平臺司機的身份接活兒?鄭某當天開的車也不是注冊的車輛信息,這家網絡約車平臺對司機身份的管理制度是否存在漏洞?
《警法時空》新聞評論員、財經媒體人韓澄宇說:“這個案件發生在今年7月,正是網絡約租車的三大巨頭滴滴、優步(U-ber)、神州在拼命爭奪市場的時候。三個公司采取的方式不太一樣,前兩個公司比較接近美國的模式,就是放低門檻,用網絡大數據配對,希望通過輕資產的運作提高效率,給更多的人提供出行的方便;而后一個公司采用‘專業車輛、專業司機的B2C運營模式,車輛均為來自神州租車的正規租賃車輛,并和專業的駕駛員服務公司合作,這個模式可能更重資產化一些,在管理上與前兩個公司所采取的互聯網特質有較大的差別。但從今天這個案子來看,安全是最不可忽略的問題,因為可能犯罪的幾率是萬分之一,但落到被害人身上就是百分之百,不能因為小概率而忽略這個問題。企業不能只注重自身的擴張,而忽視了社會責任和對乘客的保障。”
網絡約車平臺司機準入門檻普遍低、存隱患
中國互聯網協會信用評價中心法律顧問趙占領認為,目前市面上的幾家網絡約租車平臺對司機和車輛的準入門檻都很低,也缺乏實質的審核。“它們(幾家網絡約租車平臺)一般要求司機有一定的駕齡,提供身份證、駕駛證、無酒后駕駛、危險駕駛、吊銷駕照記錄,只有個別平臺要求提交無犯罪記錄證明。”
趙占領介紹,即使注冊司機愿意提供無犯罪記錄證明,公安機關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隨便提供的,因為按照法律規定,只有公務員在招考過程中、律師在實習過程中辦理律師證才會提供無犯罪記錄證明。針對車輛司機與注冊信息不符的情況,趙占領認為,這些網絡約租車平臺實際上是允許乘客進行投訴的,會對相關車輛進行處罰,也會通過GPS定位手段,為訂單的信息、具體的交易過程提供一些記錄。這樣一旦發生違法犯罪行為,便于公安機關及時偵查、抓獲犯罪嫌疑人。
“相較于國內的網絡約租車平臺,打車軟件的鼻祖優步對司機的準入門檻設置得比較高。”趙占領表示,由于優步在世界范圍內都有經營,所以為了應對各國的政策、法規對它的嚴格管制,優步不得不通過提高司機準入門檻的形式加強服務的安全性。在很多國家,優步都要求注冊司機必須提交無犯罪記錄證明,這對國內的約租車平臺具有借鑒意義。
“為了保障乘客的人身安全,規避自身風險,國內的很多網絡約租車平臺引入了保險機制。一種是跟保險公司合作,投綜合險,包括與司機、乘客相關的一些人身意外險。還有一種是網絡約租車平臺自身建立保障基金,在保險不能理賠的情況下,給受害者一定金額的補償。”趙占領說。
網絡約車平臺如何給乘客提供更多的安全保障?
北京交通廣播《百姓TAXI》欄目主持人李洋分析說:“傳統出租車行業對司機的準入門檻設置較高,而且管理比較嚴格。首先,在傳統出租車行業,開出租必須有‘三證。第一個是出租汽車的準駕證,第二個是出租汽車司機的服務監督卡,第三個證就是出租汽車司機治安證,由出租車公司進行專業培訓后發放。其次,出租車公司會要求出租汽車司機到當地派出所開具無犯罪記錄證明,如果司機不能提供,出租車公司也會到相關的機構部門進行調查核實,確定沒有犯罪記錄的才會正式錄用。此外,一旦司機有重大違法犯罪行為,公安機關會通知到公司,公司就會開除該司機,且該司機5年之內不可以開出租車。即使沒有公安機關通知,出租車公司也會對司機進行審查,確保司機沒有違法犯罪行為。”
韓澄宇表示,當互聯網的思維進入傳統行業,越來越多從事傳統行業的互聯網公司會存在“失控”的風險。他解釋說:“互聯網逐利的本性促使其最大限度地提高效率,利用創新、技術的力量提升效率。然而,過度追求速度而忽視了一個行業最根本的安全問題,就會失去根基,必然會失控,由此引發的災難性后果可能是這個效率不能補償的。”
韓澄宇認為,解決安全問題有兩個路徑,第一個路徑就是相關政府部門應該向網絡約租車平臺提供必要的車輛與司機信息,便于其對信息進行審查。第二個路徑,作為互聯網企業,要適當提高司機的準入門檻,加強信息核查的力度,最大限度地保障安全性。
趙占領也表示:“第一,要盡快完善專車服務法規,統一司機準入門檻。全國公安系統、道路運輸管理機構需要與網絡約租車平臺合作,要求每個將要從業網約車服務的司機提供真實信息,并和全國公安系統、道路運輸管理機構提供的身份證、行駛證、駕駛證等信息進行真偽對照,并對審核通過的司機進行上崗培訓,頒發上崗證等。第二,網絡約租車平臺須調整服務模式,現在的模式實際上是一個單項選擇,司機可以選擇乘客,乘客沒辦法挑選司機。實際上應該是司機與乘客的互選,這樣對司機來講,有利于督促他提升服務;對乘客來說,可通過車牌、車型信息以及性別頭像進行辨別,有更大的選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