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波爾：引領漢莎危機求存

張建

時隔22年再遇空難，漢莎GEO斯波爾面臨職業生涯中最嚴峻的考驗。

Carsten Spohr Leads Lufthansa to Survive Crisis

3月24日，德國漢莎航空公司（ DeutscheLufthansa AC）遭遇“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天”：旗下德國之翼航空（ Cermanwings） 一架A320客機墜毀于法國南部普羅旺斯阿爾卑斯省山區，機上144名乘客及6名機組人員無一生還。

這場空難迅速讓世界將目光聚焦在漢莎航空CEO卡爾斯滕·斯波爾（ Carsten Spohr）身上。斯波爾恐怕是世界上最時運不濟的CEO之一，上任不到一年便遇上最令航企聞之色變的空難。要知道，漢莎航空公司一直保持著“令人羨慕”的安全紀錄，而距離它上一次遭遇空難已有20多年。1993年，同樣一架A320飛機在波蘭首都華沙沖出機場跑道，導致2人死亡。時隔22年冉遇空難，這讓斯波爾面臨職業生涯中最嚴峻的考驗。

巧合的是，這兩起事故都與A320飛機相關，而斯波爾也曾作為漢莎機長駕駛過A320這一型號的飛擾。

掌舵漢莎

“熱誠，經驗老道、執行能力強，忠于公司。”沃爾夫岡·麥亞胡伯（Wolfgang Mayrhuher）這樣評價他的后輩。麥亞胡伯也曾擔任過漢莎CEO之職，現已是漢莎監事會主席。

麥亞胡伯十分看好斯波爾，曾大力推舉斯波爾接任CEO一職，“將漢莎航空的未來交到他（斯波爾）的手中，會讓這家公司得到更好的前景。”麥亞胡伯在一次采訪中稱。不過，盡管在公司內部得到極高的人氣，斯波爾在就任CEO-職的路途并不是一帆風順的。

201 3年9月，前任CEO克里斯托夫·弗蘭茲（ Christoph Franz）在任期未滿時便宣布不冉連任，并且接受了全球最大的醫藥制造企業瑞士羅氏（ Roche）的聘請，準備前往制藥領域再次大展拳腳，而這一跨界跳槽事件一時成為CEO界的美淡。不過這對于當時弗蘭茲的東家漢莎航空公司而言，就不那么美好了。

“弗蘭茲的離開對于漢莎航空是個巨大的打擊。他一直是推動這個歐洲最大航空集團進行重組和革新的幕后主腦。”德國庫尼特銀行（ Equinet Bant AC）分析師約亨·羅森巴徹（ Jochen Rothenbacher）說。

而弗蘭茲的離任讓高層在漢莎航空選擇接替人選上犯了難。按照漢莎高層最初的計劃，是準備效仿美國聯合航空公司（ United Airlines）和達美航空（DeltaAir Lines），在公司外部尋找接任人選，甚至還曾考慮跟羅氏一樣跨界挖角其他行業的CEO，以期為這個歐洲老牌航空公司注入新的活力。

其實，在航空業界，CEO一職由外行擔任早有先例，最典型的例子便是亞洲航空集團（ AirAsia），這家馬來西亞的第二大國際航企便是在一位門外漢的領導下，闖出了一番天地。其現任CEO東尼·費爾南德斯爾（ Tony Fernandes）原是從事唱片業，但他僅用了10余年的時間，就將亞洲航空打造成了亞洲最大的低成本航空公司，并改變了不少人的出行習慣。“真正做一個行業，對于‘門外漢來說，反而要比出身于這個行業的人更容易一些，因為你能帶來新的想法。”費爾南德斯爾說。

漢莎高層也希望通過借CEO更替之機，引入新思路，還曾與德國電信（ Deutsche Telekom AC）前任CEO瑞勒·奧伯曼（Rene Obermann）洽談過此事。但在經過長達5個月的思量之后，漢莎最終決定啟用公司內部呼聲較高的“老將”，時任漢莎客運業務負責人的斯波爾。

斯波爾自稱是“土生土長”的漢莎人，而他的整個職業生涯也證明了這一點。在卡爾斯魯厄大學獲得工業工程學位之后，斯波爾便進入漢莎航空位于德國北部城市不萊梅港的飛行培訓學校，在那里獲得商用飛行執照，以及機長執照。隨后，他并沒有立即進入漢莎航空，而是在慕尼黑德國宇航公司（ DeutscheAerospace AC）謀得一份短期的差事，他在這段期間里完成經營管理課程。

1994年10月，斯波爾重返漢莎航空，負責總部人才招聘T作。1995年，他成為CEO于爾根·韋伯（ Juergen Weber）的私人助理；1998年，他開始負責漢莎航空地區合作業務；2000年，他出任漢莎聯盟合作公司（Alliances&Cooperations）副總經理一職，負責管理協調集團全球合作業務，包括星空聯盟（ Star Alliance）和地區合作業務；2004年10月，他進入漢莎客運航空公司管理委員會，負責服務和人力T作；2007年1月15日，他被選為德國漢莎貨運航空公司執行委員會主席，而四年后，他出任漢莎航空公司執行委員會成員和漢莎客運航空公司CEO。

在漢莎航空長達20多年的職業生涯，斯波爾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并展示了杰出的管理能力。而在漢莎正式宣布確立斯波爾為CEO最終人選當天，公司股票開盤上揚2%，顯示出投資者對這位時年47歲的新任掌舵者的信心。

應對市場之危

去年的勞動節，弗蘭茲斯波爾正式從弗蘭茲手中接下了領導漢莎航空的重任。總部沒在科隆的漢莎航空在德國以70%以上的市場占有率壟斷同內市場，在國際航空業務中，也居于領先地位，與英國航空（ British Airways）、法航荷航集團（Air France-KLMCroup）并稱為歐洲航空業三大巨頭。

然而，近年來，漢莎航空的發展卻屢遇瓶頸。與其他歐洲的老牌航企一樣，受困于日益增長的航運成本，如燃油、稅費、機隊等。作為對策，上任后不久的斯波爾就表示，將繼續推行原有的Score重組計劃，該項計劃從2011年前任CEO弗蘭茲上任時便開始實施，并定下了在2015年之前節省15億歐元成本，并取得23億歐元運營利潤的目標。斯波爾深信精簡成本是解決目前難題的出路之一。

然而，這項計劃其中涉及“逐步取消原有員工的退休計劃”嚴重損害了員工利益，實施之初便遭到了來自工會的強烈反對，激化了集團內部勞資矛盾。2012年2月，漢莎航空就爆發了為期4天的大罷T，導致800余架航班被取消，導火索便是剛剛實行的Score計劃。而實施該項計劃的弗蘭茲也因推行成本縮減計劃而備受勞工指責。

此前，弗蘭茲南于裁員3500人的計劃與勞T代表發生了沖突，還因此被冠上“頑同、溝通笨拙”的名聲，在工會內部更有“魔鬼”之稱。對此，弗蘭茲在離任前便表示，“鑒于我們身處的競爭環境，我深信前進的道路只有一條，盡管這其中包含了一些不受歡迎的決策。”

而顯然，他的接任者也將沿著這一運營方針走。“公司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這為未來成功奠定了良好基礎。”斯波爾對于這項重組計劃如此評價。

確實，若是讓強大的工會拖住手腳，加上沉重的人力成本負擔，漢莎可能寸步難行。在集團內部，斯波爾繼續延續弗蘭茲鐵腕作風，削減短程運輸業務、加大長途廉價航空業務的比重。而在國外市場，也重拳出擊，加大對在美國、中國、日本等市場投入。

斯波爾奉行國際擴張戰略，也是對日益激烈的市場競爭的反擊。在歐洲市場，漢莎航空不僅受到瑞安航空（ Ryanair）、易捷航空（Easy Jet Airlines）等本土廉價航空公司的市場擠壓，而且還要面對來自海灣航企的競爭，如阿聯酋航空（ Emirates Airlines）、阿提哈德航空（ Etihad Airways）和卡塔爾航空（QatarAirways）。

在歐洲短線航程市場，以瑞安航空為首的廉價航企以價格優勢迅速橫掃歐洲市場，2012年，在歐洲短線航程市場的份額已提升到38%，而在遠程航線市場，海灣航企通過迪拜、多哈和阿布扎比的海灣機場，吸引亞歐航線15%的客流量，對傳統航空大鱷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面對廉價航空和海灣航企的左有夾擊，斯波爾采取進擊的態度。在剛剛接任CEO一職后不久，斯波爾便造訪了美國白宮，與奧巴馬討論在美投資。“低能源價格和基礎設施給予漢莎航空這樣的公司在美國投資的充足理南。”斯波爾在接受采訪時表示。

在國際合作方面，斯波爾稱將進一步密切與美國聯合航空（ United Airlines）和日本全日空航空（AllNippon Airways）的合作，也會考慮未來會通過聯營的方式進入亞洲市場。同時他還準備在中東地區拓展航空業務。

應對空難之危

對于雄心勃勃的斯波爾而言，他的第一年任期注定是不平靜的，短短一年便遭遇10次員工罷工，而德國之翼事故的發生更是讓他承受巨壓。作為漢莎航空廉價航空戰略重要一環，德國之翼公司以客機數和載客量在德國排行第三。白2012年起，德國之翼就承擔了漢莎航空在德國及歐洲境內的飛行任務。

公開數據顯示，漢莎先后將約800名機組人員和超過30架飛機轉交給德國之翼，期望德國之翼的運營成本可以比漢莎降低20%-30%。但相比于漢莎另外一家低成本子公司歐洲之翼（ Eurowings），德國之翼的運營成本并不具有優勢。

據悉，斯波爾有意取消德國之翼，但是尚未實施，空難便發生了。在內憂外患尚未解決的情況下，德國之翼空難無異于雪上加霜。根據調查結果，失事航班的副駕駛涉嫌蓄意墜機，根據蒙特利爾公約，如果旅客傷亡最終被判定為承運人的過錯，則承運人將對家屬承擔無限賠償責任，這或將德國之翼拖人嚴重的債務之中。事實上，事故發生6天后，德國之翼航空公司高層公開表示，受墜機事件影響，航空公司“已經陷入了嚴重的財務危機”。

禍不單行，隨著德國之翼事件越演越烈，漸漸暴露出漢莎航空最大的隱患：難以平衡低成本航空與傳統航空服務。而一直以來漢莎員工對于發展廉價航空的戰略也頗具爭議，“此次的墜機事件很有可能演化為導火索，讓漢莎原本就崎嶇的道路更加負重難行。”一位曾在某歐洲航空公司任職高層的人士分析。

通常情況下，飛機墜毀事件發生后，一旦暴露航運公司潛在的問題，往往便會拉開CEO引咎辭職的序曲。艾哈邁德·焦哈里·阿末佐哈（ AhmadJauhari Yahya），這位馬來西亞航空公司（MalaysiaAirlines）CEO便是兇為去年最受世人矚目兩起空難——MH370失聯及MH17在烏克蘭被擊落，而引咎辭職，定于4月30日離任。若是斯波爾無法領導漢莎航空走出德同之翼空難的陰影，那么他也很可能被迫下臺。

截至目前，斯波爾在處理這一最大危機上可圈可點。在事故發生后立即啟動危機公關，并向公眾表示歉意。事故當天，便協同德國之翼航空CEO托馬斯·溫克爾曼前往位于法國南部阿爾卑斯山區的勒韋爾內村，在為遇難者樹立的紀念碑前致哀。并且積極與當局進行調查配合。不久前，斯波爾將從保險公司獲得的3億美元賠款，用以支付遇難的144名乘客和6名機組人員家屬。

瑞士尼翁航空咨詢公司Aviation Advocacy總經理安德魯·查爾頓（ Andrew Charlton）評價道：“斯波爾在應對這件事上表現卅了應有的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