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的背影

李格珂

第一次高三家長會，無異于戰斗打響前的黎明，焦躁、不安、茫然、期待。匆匆間我成了考生家長。女兒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高三了，和以往不一樣了。看著女兒每天來去匆匆的身影，透著疲憊和堅強，我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和茫然。

高三了，我下定決心，每天微笑。讓女兒看到，不再慌張，不再茫然，不再感到威壓。她會靜心地一點一點進入狀態。可是我又常常忘記初衷。一次模考，她成績排名突現跳水，我又不自覺地滿臉愁容和焦慮。問，似乎不妥。不問，似乎不關心。矛盾的心！還是忍不住問了，原來是會做的題做錯了！這是一個致命傷，不可原諒！我不由得內心火起，失望、焦急掛在臉上，轉瞬又明白不該這樣。女兒已經盡力了。女兒小心地說：“媽，我知道了，我下次注意。”留下一個匆匆的背影，背負著歉疚與落寞。

下一次模考，她又前進了名次。我跟她一起歡欣鼓舞。她的爸爸甚至主動問她要什么獎勵，她輕輕搖搖頭，夾著書本匆匆下樓。那背影透著一股子堅毅和決然，甚至還有一絲釋懷。

家里的電視早已被遺忘，女兒有時進門，來不及換鞋就直奔廁所。放學進門只要有吃的，不管冷熱，匆匆扒拉兩口，就進屋看書去了。有時夜深，她突然想起沒有洗的校服，明天還要穿，她會自己去洗。一邊寫卷子，一邊留神洗衣機的動靜，別讓洗衣粉流走。她，在一點點獨立。

有一次我下班回來，進門看到餐桌有女兒做的韓式蛋包飯，金黃的蛋卷，淋著色澤鮮艷的番茄醬，還有四個精致的小菜。我又高興又心疼，高興的是，我不在家，女兒能照顧自己。心疼的是，做這些要上網查詢，要買齊材料，不知要浪費多少時間，少做多少習題！別人家孩子此時又精進了多少？我心情復雜地吃著這頓飯。女兒已悄悄回房去了。事后，我多么懊悔，為了這頓美味的蛋包飯，我應該適時給女兒一個贊美，一個深情的擁抱才對。

又一日，我正在廚房做午飯，突然電磁爐、油煙機停電。只幾秒鐘，又恢復工作。準是我那淘氣的女兒忘帶鑰匙進不了門，關了門外的電閘示意我。吃飯的時候，女兒照例在飯桌上制造歡樂：“爸媽，昨天半夜你們有沒有聽到一聲巨響？”我們茫然回憶，好像什么動靜也沒有，難道是地震？爆炸？火災？沒聽說。“哈哈，是半夜里，我的小課桌被我踢到床下了！”

夜深了，女兒的房間射出燈光，我感到滿意和安慰，還有心疼。披衣過去說：“早點睡吧，都十二點過了，明天還要上學。”女兒在做卷子，頭也沒抬，我悄悄退出。

女兒說過，青春猶如陀螺，旋轉旋轉，輕盈或沉重，不能停止。風光在望，隱忍無奈。被鞭策，被導引，就是不能停，停下來就結束了。我慨嘆，高考，是每個孩子宿命的經歷。孩子，讓我們充滿幻想和憧憬。孩子，永遠使我們的生活充滿希望。我希望她花開不敗，希望她前程似錦，她背負著沉重的希望，一步一滑，行進在風雨之中。

女兒長大了，懂事了，不知不覺間一切都進入了正軌，但也離高考不遠了。一想到這個背影不久將消失在視線之外，我就有一種淚奔的感覺，我在心里祝福她：夢想成真！

責任編輯 鄒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