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青花花鳥分水中線與面的關系

李玉海

青花花鳥畫以分水技法來表現自然界動植物層次美感，在泥坯上用青花料勾勒出輪廓，以不同濃淡程度的料水分出深淺不一的色調，再以釉料均勻附著，經高溫燒制而成，這一過程稱之為“青花分水”。點、線、面三者的結合從而形成一幅又一幅的繪制成品，在青花花鳥畫中線、面這兩種畫面構成元素顯得尤為重要。如何把握這兩種構成，又如何在釉下分水技法中去運用它們繪制一幅美麗而又生動的畫面，是許多陶瓷創作者們一直致力于做到更好的問題。本文試圖分析兩者之間的關系，并在此關系中找出釉下青花分水所帶給瓷上花鳥裝飾類別的獨特藝術魅力。

一、國畫花鳥中線、面技法對青花分水的影響

“線”在藝術家的手中，是用以概括想要繪制圖像的一種基本手段，而“面”與畫中點、線是三位一體的存在，兩點相連成線，線與線相連則成面。對線條的掌握重點在于筆下功夫的積累，動物的毛發、羽尾，花卉的花莖等這些細節之處更為體現。古書中對各種國畫線條的描法歸總為：鐵線描、琴弦描、釘頭鼠尾、折蘆描等。

說到繪畫，“筆”這一工具是不可少的。中國花鳥畫，用以概括花鳥形象特征的線與面，用筆是較為講究的。用筆力度的多少便可決定所繪線條的粗細、濃淡，墨的輕重、干濕變化便可決定所畫之物的色彩。國畫花鳥中這些經過歷代畫家無數次的繪制與歷練所總結出的技法特點無不被運用于青花花鳥裝飾之中，并深深地影響其發展。

中國畫中對線條講究中鋒行筆，并要求有提、按的用筆，注重行筆的韻律，氣息順暢，線條則需賦有彈性。這種對國畫的線的要求在釉下青花花鳥裝飾中也同樣講究，釉下青花花鳥裝飾中則更需繪者所克服的是對筆與料的掌握，可以繪制線條的青花筆的總類有很多，但用于分水技法的青花筆卻有所不同，俗稱“雞頭筆”，這種筆不同于其他的毛筆，其腹部很大，用以儲存大量的料水。筆與器型的配合，手的力度控制好下筆的水分，在坯體表面大面積的分染從而表現出作品中“面”的部分。中國繪畫很大一部分深受道家思想所影響，其中“老子”一書中曾有云“萬物負陰以抱陽”，陰陽在國畫中可衍生為黑與白，這種黑和白正是國畫花鳥中的墨色變化。

二、青花花鳥分水中的線與面

1、青花花鳥分水中線的用筆方法表現

青花分水技法中，勾線是其整體畫面構成的重要組成。要求作者對用筆方式掌握得非常高才能展現出萬物生動的神情。繪制青花花鳥，不同于紙上繪制國畫花鳥，紙上用筆、色彩一目了然，而在坯體上，青花料附著色為相同的，另坯體的吸水性的關系問題，在用筆時線條不易流暢，特別是畫花卉中的長線條，往往是畫到一半，筆就停滯不前了。

說到青花分水不得不提及的便是在此領域具有杰出貢獻的青花大王王步大師了。他不僅對青花料性掌握嫻熟還開創了許多新式筆法值得我們借鑒，他的作品我們可大致將花鳥的繪制筆法分為雙勾法、分水劃線法、大寫意法等。

雙勾法，即是以雙勾線為主來塑造形象的。由于在繪制時有很大的阻力王步大師則發明了加進幾滴甘油，可減少坯體吸水的特性和增強料水的枯度，這一改以前用水調料，沒有粘性，不能很大程度上繪制流暢的筆線。雖有甘油的借助，但繪制青花料時仍然不易，并不是一朝就能掌握的，還需大量的練習和不斷地總結經驗。

分水劃線法，這一技法的出現是對國畫花鳥中各種筆法的熟練掌握，一改雙勾法的局限在勾制的線內分水，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先分水后繪出大致輪廓，之后用利器在坯體上刻劃線條。這種技法，在早期的明末民間已經出現在青花中白菜或葡萄葉上，當時僅在小塊面上劃出白筋。而由于這種筆法運用難度相當高，因繪制時難分辨其色彩的濃淡尤其要對料性發色有很明確的把握，至清代以后幾乎無人采用。王步大師在其發表的《青花色料及其技藝》一文中精辟地總結說：“先勾線后分水等于填色一樣，因有規定的范圍，宜于繪整齊的花紋，畫人容易掌握。……但分水時往往會將自己畫的線條觸動，使其模糊不清。有了固定的范圍也受約束，繪出來的東西比較呆板。先分水后勾線，畫者可以揮灑自如，不受限制。畫出來的畫活潑生動，線條也保證清爽”。

大寫意法，則充分地發揮了國畫花鳥中的言簡意賅，感情奔放的特性。此法結合青花繪制的工藝特點，在技法上進行新的探求，形成既符合青花工藝的要求，又能體現瓷器這一特殊材質的質感美。

2、青花花鳥分水中面與線的關系

無論是雙勾法，還是分水劃線法，都離不開創作者對線條和大塊面結合的掌握。此種運用線面結合視覺元素的創作看似要素簡單易懂，但實施起來的難度卻要大的多，對具體形象還需具體分析和把握，自然界中的萬物都賦有其獨特的生命力和藝術姿態，畫家如何運用手中工具繪制出其生命活力的本源才是其根本。花鳥題材不同于其他題材的創作，它可以將作者的思想情感巧妙地寄托于繪制的花鳥本身，從而更加隱喻地潛伏于畫面之上。讓觀者駐足思考畫面帶來的深層含義以此達到共鳴。

線是青花花鳥分水中運用較為廣泛的元素，創作者通過筆尖于坯體的行走產生許多形態各異的生動形象，對它的熟練運用可展現淳樸、蒼白、飄逸、渾厚、典雅的藝術效果，同時也能反映創作者個人的不同品行和心理效應。正是這些形態各異的線條繪制出的空白輪廓給了物象無限遐想的空間去表現其面的藝術特質，而萬物的無限色彩魅力由此而生。青花花鳥畫裝飾中能夠將線與面這兩種重要元素運用和發揮至極致是不易的。不同的筆法自由構成的一幅完整的畫面，繼而表現出不同風格和情感特性，一幅優秀的青花花鳥作品，在傳承前人技法的同時重要的是要會巧妙地運用線、面結合的關系技巧。筆者在大量閱讀文章和實踐創作中深深體會到掌握青花花鳥分水中抽象造型語言的難度比具體的形象語言難度大，它不僅要求藝術家對物象的深刻理解突出細節，還要求藝術家具有多方面的生活修養、文化修養。

線與面在青花陶瓷花鳥畫中是繪制藝術的最基本語匯，具有濃厚的民族精神。所謂筆墨當隨時代，當下的創新必須和時代同呼吸、共命運，無論是線條的表現形式還是面的表現方法，這些都是技術上的運用，而真正的陶瓷畫家還需傳承古人的繪畫精神將其精神融會貫通于當下時代的藝術創作中。融入現代觀念，從而探索出屬于自己的獨特藝術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