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FA反腐風暴

林正

腐敗毒瘤

5月29日，在瑞士蘇黎世召開的第65屆國際足聯（FIFA）代表大會上，79歲的“老狐貍”約瑟夫·布拉特（Joseph S. Blatter）以壓倒性的優勢擊敗約旦王子阿里·本·阿爾·侯賽因成功當選新一任主席。

而就在兩天前，瑞士警方按美國方面要求“突襲”該地一家五星級酒店，逮捕了7名FIFA高官。據悉，這次逮捕行動牽頭的是美國聯邦調查局（FBI），全球逮捕名單共14人，國際足聯執委會副主席杰弗瑞·韋伯也在被抓捕行列，涉嫌罪名包括行賄、洗錢、欺詐等，涉案總金額超過1.5億美元。

事實上，對國際足聯官員受賄、舞弊，以及世界杯舉辦權賄選的丑聞近年來一直不絕于耳。國際足聯前反賄賂顧問亞歷山德拉·弗拉格就更曾以辭職來抗議腐敗。

美國司法部長洛雷塔·林奇以“全面、系統、根深蒂固”形容國際足聯腐敗，已經執掌國際足聯17年之久的布拉特也被歐洲媒體冠以“毒瘤”之稱，其任期內卡塔爾成功申辦世界杯主辦地已經是國際足聯歷史上受爭議最多的一次申辦。

而在這次突如其來的反腐風波中，布拉特也未能幸免。布拉特曾在代表大會上宣稱，“至少繼續帶領國際足聯在正確道路上邁進4年。”然而，短短4天后，布拉特便自毀承諾。6月3日，布拉特突然召開記者會，宣布辭職的消息。外界稱，這是布拉特退出這場風波，明哲保身之舉。盡管布拉特還沒有被起訴，但他的副手、國際足聯現任秘書長杰羅姆·沃爾克已經卷入了關于一項1000萬美元賄賂案的調查。

美國的角色

國際足聯1904年5月21日在法國巴黎成立，現有會員209個，是國際單項體育聯合會總會成員。很明顯，這次國際足聯的危機是由美國一手導演的。美國起訴國際足聯官員是以《海外反腐敗法》（Foreign Corrupt Practices Act，簡稱FCPA）為法理依據。美國國會于1977年通過了《海外反腐敗法》，歷經1988、1994、1998年三次修改。

根據該法案，不僅外國企業或自然人在美國境內實施行賄會受到懲罰，而且美國公司或自然人在海外行賄也會受到懲罰，這成為美國海外反腐最有力的法律武器。這次美國之所以高調出擊的一個由頭就是，腐敗案件有的在美國召開會議時策劃；有些非法所得也正是通過美國銀行轉賬的。

其實，早在2011年，美國司法部和聯邦調查局就開始介入了國際足聯的腐敗調查，考慮到該法5年的訴訟時效期將近，再加上正好趕在國際足聯主席換屆選舉之際，美國司法部決定“收網”。

眾所周知，在美國，人們對美式足球（America Football，又稱美式橄欖球）的熱衷遠高于現代足球，足球這個世界第一大運動在這個國家普及率很一般。為何會對國際足聯窮追猛打，利益何在？一方面， 美國在2010年申辦2022年世界杯時敗給卡塔爾，懷疑本國利益因國際足聯有官員接受賄賂而受損。瑞士方面在拘捕國際足聯高官后表示，瑞士正在對2022年卡塔爾世界杯的主辦權展開調查。

另一方面，國際足聯或許是除了聯合國之外，知名度最高的國際組織。從知名度與商業價值成正比這一鐵律上分析，如果國際足聯內部出了問題，肯定與金錢脫不了干系。這次調查毫無意外地牽扯了世界杯和國際足聯的贊助商。這次反腐行動中，美國司法部、聯邦調查局和國稅總局聯合指控數名贊助商代表，稱其涉嫌從事“敲詐、電信詐騙、非法洗錢、在美國偷逃稅”。

近年來，美國加大了《海外反腐敗法》對涉嫌企業的懲罰力度，僅僅在2000年至2011年期間，收取的和解金就高達30多億美元。

事實上，國際足聯腐敗問題一直由一個名為國際足聯道德委員會的機構出面管轄，但顯然，這個只不過是“花槍式”的調查并不能讓美國滿意。2011年，前亞足聯主席穆罕默德·賓·哈曼（Mohamed Bin Hammam）曾被指控在競選國際足聯主席期間有賄選行為，被道德委員會處以終身禁足的處罰，但該決定不久就被國際體育仲裁法庭以證據不足推翻。

道德委員會也曾對2022年世界杯申辦可能涉及的腐敗問題進行了調查，結果稱“不當行為范圍有限”，不由得引起外界質疑。

而這次美國“越界”出面，在全世界獲得了不少喝彩聲，似乎再次讓世界見證其世界警察的地位，這也讓俄羅斯感到危機，俄羅斯總統普京公開指責美國干預國際足聯內部事務。俄羅斯之所以這么緊張是因為這次調查不僅針對2022年世界杯卡塔爾申辦權，同時也對2018年世界杯俄羅斯申辦權展開調查，俄羅斯顯然不會輕易出讓世界杯這個“香餑餑”。

誰是下一任主席

國際足聯反腐風暴中，最受關注的當屬2018年和2022年世界杯的主辦權爭奪，結果不外乎兩個：維持現狀或是重新推選主辦方。布拉特是主張維持現狀的最大力量，他在風口上閃電離任，令結局更加撲朔迷離。

國際足聯下一屆選舉本定為 2016年5月在墨西哥城舉行，而這次反腐風暴突然其來，國際足聯主席這個鑲金寶座顯然不能長期虛位以待，盡快推選一位新主席成為當務之急。布拉特表示會召開一次特別大會，盡快選出繼任者。根據國際足聯章程，主席大選之前必須有4個月的公示期，預計選舉時間應該是在今年12月到明年3月左右。

據報道，直到新的主席選出之前，布拉特將擔任看守主席，并將積極推進改革措施。“正因為我不會再成為候選人，我將聚焦于推進具有深遠意義和根本性的變革。”布拉特說。

新主席的競選名單中，阿里王子成為最受期待的人選。他青年時代在英國和美國留學的經歷也讓歐美媒體如今借此大加炒作，英國《每日郵報》就宣傳“阿里王子接受過良好的英式教育，他是讓臭名昭著的國際足聯重新走上正軌的救星”。賠率顯示，阿里王子1賠1.77，接任的可能性最大。

而不管誰是國際足聯的救星，如果調查發現了賄選的證據，那么新主席必然要重新選擇主辦國，但距離2018年世界杯畢竟只有3年了，再加上地緣政治等因素，情況會錯綜復雜。新主席是否能讓國際足聯“涅槃重生”，世界正在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