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母暖被窩13年

莊生

在《二十四孝》中，東漢的黃香為了讓父親冬天睡個安穩覺，“以身暖其被褥”，贏得后世贊譽。在河南省偃師市府店鎮西口孜村，也有這樣一位孝子。今年47歲的村民陳相鋒，為了照顧患類風濕病多年、四肢冰冷的母親，13年來每天晚上用自己的身體為母親暖被窩，早上背著母親爬上房頂曬太陽……陳相鋒的孝行贏得廣泛贊譽，但他卻說，母親生養自己不容易，現在無論付出多少，都抵不了母親的恩情。

鋸末“地毯”：貧窮兒子保護母親的好工具

見到陳相鋒時，他剛從村邊打零工回來，滿身灰塵，到家先登上房頂去看母親，為她整理整理衣服，拍掉身上的鋸末。

88歲的老母親王金花則蜷縮在平房頂一角落搭的棚子下邊曬太陽，雙腿伸直平坐在地上，上半身前傾趴在腿上，屁股下墊了厚厚一層鋸末。

47歲的陳相鋒，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蒼老一些。在他的記憶中，母親已經近30年沒出過家門，早年患類風濕讓她只能在床上度日。長時間臥床導致雙腿不能打彎，只能伸直了坐在床上，上半身則是趴在腿上，一天24小時只會這一個姿勢，生活也不能自理。

鋸末，是在陳相鋒家見到最多的東西。床上、屋頂、樓梯上都有，墻角的幾個麻袋里，也裝滿了鋸末。陳相鋒說，這是專門為母親鋪設“地毯”用的。母親小便失禁，經常會尿濕被褥，由于家里窮，沒有更多的換洗物品，他便想出了用鋸末充當被褥的方法。“鋸末成本低，在陽光下曬過之后可以重復使用，也比較保暖。”他說，現存的鋸末是他騎三輪車往返三次從25里外的一個工廠拉來的，大概夠用一年，四處鋪鋸末，是為了防止母親不小心摔倒受傷。

13載“親密”陪伴：天天用自己身體為病母暖床

2002年，陳相鋒父親去世后，母親就由他和自己三個哥哥輪流照看。說是輪流照看，由于陳相鋒和其中兩個哥哥同住一個院子，他照看得比較多一點，用陳相鋒二哥的話說，四弟在照顧母親方面就是他們哥仨的榜樣。陳母因為常年患病身體冰涼，晚上經常睡不著覺。一開始，陳相鋒想給母親買個電熱毯，卻擔心母親小便失禁后發生意外；想給母親放個暖水袋，又怕母親沒知覺的腿被燙傷。最終，他決定用自己的身體為母親暖被窩。十幾年來，在不出遠門打工的情況下，晚上他都會和母親睡在一起方便照顧。對于陳相鋒的這種舉動，最初媳婦和兩個孩子都有怨言，時間長了也能理解了，就不再說什么。

為母親暖被窩，可不是蓋一床被子這么簡單。陳相鋒為我們演示了整個過程：先鋪上一層厚實的鋸末，然后把母親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由于老人關節變形，已無法平躺睡覺），給母親披上厚棉衣，再給母親全身裹上棉被，自己再斜靠著墻躺下，用雙腿環繞著母親的身體。

今年75歲的老郭，已經和陳家做了幾十年的鄰居，說起陳相鋒的舉動，老人感動不已：“怕母親冷，天天給母親暖被窩，這樣的娃兒不多見啊！”

立“鐵規”：外出干活兒下午4點前必須回家

陳相鋒學過木工，也是個技術活，早年在外地打工靠手藝吃飯，生活也算勉強過得去。

2009年，陳相鋒從外地打工回來，看望母親時發現她坐在床上來回搖晃身子，感覺不對勁，把母親抱起來一看，才發現屁股下長滿了痤瘡。看到這樣的場景，陳相鋒當場淚流滿面，“當時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被貓抓了一樣難受。”

接下來的一整年，陳相鋒放棄了外出打工，把時間都用在了照顧母親身上，從鄭州買回來治療痤瘡的藥物，每天按時給母親擦洗。除了擦藥物，陳相鋒還把棉墊子換成了鋸末。鋸末干燥柔軟，與棉墊子相比，能抑制痤瘡復發，“雖然看起來臟兮兮，但效果還不錯。”陳相鋒說。

一年后，母親身上的痤瘡得到抑制，陳相鋒開始在村子周邊找活干，“當時家里還有兩個上學的孩子，生活還要繼續。”

沒有工作，就意味著沒有收入。為了養家糊口，陳相鋒的愛人外出打工，在外地上學的女兒也一直在勤工儉學補貼家用。“有人問我為啥不出去掙錢，我說，雖說人離了錢不能活，可是為了老人高興，我過苦日子也要陪在她身邊。”陳相鋒說。

即使外出為街坊鄰居做些零活兒，陳相鋒也給自己立下了一條“鐵規”，每天下午4點之前必須回家，這樣能給自己留出足夠的時間來照顧母親。

陳相鋒三兄弟之間商定好，每家負責老人三天的飯菜，誰有時間就多看護幾天。兒子們的悉心照顧，保證了88歲母親的良好狀態，老人家很少得感冒等疾病，每頓能吃下一大碗飯，興致好的時候，還會嘗嘗從村里小超市買來的零食。

把床搬到房頂：就為母親曬太陽安全方便

每天外出之前，天氣好的話，他都會把母親背到房頂曬太陽，下午回家重新背到屋里，日復一日，天天如此。

在通往房頂的樓梯口附近，有幾根樹枝搭起的架子，上面晾曬著被褥和衣物。有一天，背母親上樓梯時不小心摔倒，把母親鼻子擦破，讓陳相鋒心疼不已。

考慮到安全問題，再加上母親年齡大每天來回背進背出不方便，陳相鋒就在房頂搭了個棚跟母親住在里邊，春夏秋冬都在里邊，只是春節會搬進屋里住幾天。“雖然條件簡陋，但是與陰暗潮濕的屋里相比，有利于抑制母親身上痤瘡的復發。”

自從睡到房頂之后，母子倆容身的空間就更小了。大多數時候，陳相鋒睡覺保持的是一種怪異姿勢：仰頭枕在門框外面，脖子以下的身體則蜷縮在門框里面，這樣雖然能保證母親的睡眠，他自己卻不可能睡好。

“半夜醒來，我喜歡掀開門簾看看天空，如果天上有星星，我就會很高興，因為這就表示天亮以后是晴天，我媽可以好好曬曬太陽，對她的病有好處。”陳相鋒說。

除了一臺擺在陳母屋里的廢棄電視，陳家再也沒有其他電器。在陳母床頭的墻上，貼著不少陳相鋒寫的“身體健康”的字條。

“過一段時間就寫一張，也算是一種期盼吧。”他說。

人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但在陳相鋒這里，這句話并不成立。父母生養我們已經著實不易，晚年生病晚輩在旁照顧該是應盡之責。“如今雖然生活拮據，但吃穿差一點無所謂，能把母親照顧好不讓自己愧疚就是最大心愿。”簡單樸實的話點醒世人，行孝要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