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牛奔馳車主：騎行川藏線險死還生

楊彥波

在90%以上的人眼中，陳新是個怪人。他擁有4輛奔馳，卻熱衷騎行去西藏；本可在米其林餐廳消費，卻選擇在荒郊野外啃冷饅頭過新年；明明可以在郵輪上消磨時光，卻偏偏享受青年旅行社40元一晚的6人間；在今天的社會，他本屬于金字塔上端的人群，卻以徒步穿越南北疆古道九死一生為樂……

生與死

其實就只隔著一條冰河

在玩戶外的群體中，陳新的名望其實并不低。大伙兒叫他“漢馬”，這是他駕校的名字，也是他在“我行戶外論壇”的ID。奠定“漢馬”江湖地位的，是2008年他與5個伙伴在無向?qū)Аo后援的情況下，徒步穿越夏特古道。每次驢友聚會，只要一提及這段經(jīng)歷，幾乎所有人都會屏息凝神，用一種近乎仰視的目光看他。

夏特古道是絲綢之路上最為險峻、高危的一條著名古隘道，它翻越天山主脊上海拔3600米的哈塔木孜達坂，橫穿天山山脈，貫穿新疆南北，全長120公里。陳新和他的小隊5月23日開始夏特徒步之旅，共歷時7天方才重返文明世界。穿越這120公里無人區(qū)期間，手機沒有信號，夜晚的營地隨時有泥石流和塌方的危險，還有可能被狼群圍攻，甚至遭遇雪豹，即使疲倦到了極點，也懷著擔(dān)心不敢睡得太死。有時候還喝不到干凈的水，只能把乳白色的石灰水燒開就喝。

行至第三天，一位伙伴因身體原因不得不退出，小隊的士氣跌至谷底，幾個大男人，在荒野中淚流滿面地?fù)肀Ц鎰e。那一幕陳新至今記憶猶新，他說：“我想象他一個人走在返程的路上，美麗的夏特河谷就他一個人在獨自行走，周圍一片寂靜。想象著那種可能的孤獨和寂寞，以及強烈的失望，我心如刀絞。”

夏特之險有兩處。其險之一是下冰川，冰川上布滿或?qū)捇蛘牧芽p，裂縫下冰河奔騰，若是不小心滑落，誰也救不起來。尤其致命的是，陳新的隊伍沒有向?qū)В诒ㄉ蠘O易迷失，若是迷路，補給斷絕，后果不堪設(shè)想。下冰川的路極其難走，坡陡路滑，他們必須在迷宮般的冰川上尋找一條可能下到河谷的路。

現(xiàn)在想起兇險莫測的冰懸崖，陳新還歷歷在目，“到處是光滑如鏡的大片冰面，象一把把鋒利的冰刀。我們經(jīng)過時，常有石頭滾落，如稍有分神，就會砸在頭上”，“進入冰懸崖后，我們發(fā)現(xiàn)之前在山上看到的路，根本就無法找到，冰川中由于冰峰林立，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很可能辛辛苦苦下了幾個冰峰后，發(fā)現(xiàn)前方無路可走。而且冰峰下降容易，返回卻基本不可能”。所幸，他們最終靠著一半運氣加一半經(jīng)驗，找到了正確的路徑，下到了河谷。

第二大險處就是過冰河。冰河洶涌奔騰，為高山雪水所化，人在河中30秒就會失去知覺，若干年前新疆登山探險協(xié)會主席董務(wù)新就在穿越冰河時因繩索斷裂而遇難。過冰河最好時機是凌晨5點至6點，那時水量最小。陳新和伙伴們凌晨5點綁著繩子挨個過河，二三十米寬的冰河，5個人連人帶包用了兩個小時，那種和死神擦肩而過的可怕只有在現(xiàn)場才能感受到。事后與人交流，陳新才發(fā)現(xiàn)夏特之行多虧了命運之神的眷顧——就在前幾天，新疆地質(zhì)隊的兩名隊員測量歸來，其中一個不想繞路，想趟冰河到對岸，剛一下水，就被湍急的冰河水沖倒，掙扎了兩下，瞬間生命就消失在了冰河中。

跨越多少個埡口

都抵不上內(nèi)心的往前一步

很難想象，陳新早年其實很膽小，怕鬼，怕死。為了給戶外運動做準(zhǔn)備，每天晚上9點從家里出發(fā)去爬山，“冬天天冷，風(fēng)吹的樹木呼呼的響，總感覺后面有人跟著你，非常害怕”，“我曾經(jīng)屬于特別怕死的那種人，但是我玩戶外以后特別不怕死。在這個過程中我在思考，家庭怎么辦？生意怎么辦？是愿意遵從你的內(nèi)心做你想做的事情？還是很世俗地多賺點錢，被人稱為陳總？我覺得最好的是，我們好好玩，然后回到家，把家看好，把生意做好”。

這么多年的戶外運動經(jīng)歷中，有成功，也有失敗。早年穿越北天山主峰博格達的經(jīng)歷，成了陳新最好的心靈雞湯。“那天走了16個小時，深夜11點才到海拔3600米的博格達登山大本營。一路過草原、趟雪水、穿冰川、爬石山，歷盡千辛萬苦。神志都有些不清了，發(fā)瘋似的大聲咒罵。一路都堅持著自己步行，甚至是自己負(fù)重背包，而不愿騎馬。在距離目的地不到1公里路程時，我完全崩潰，選擇了騎馬，之前的努力付諸東流。這件事對我的影響和震撼是巨大的。那之后不論是戶外運動還是在工作中，一旦我遇到困難或挫折，我都會想想當(dāng)時的我，我都會在心中告誡自己：‘你行的！你一定不能再崩潰了。博格達穿越也讓我懂得了一定要正確認(rèn)識自己，一定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是的，在路上跨越多少個埡口，都抵不上內(nèi)心的往前一步。10年戶外運動的歷練，使陳新到了一個新的境界。在路上見到很多東西，也吃了很多苦，回到城里覺得很多困難都不值一提，自然而然就靜下來了。“我自己也能感受到那種變化，我很享受慢慢靜下來的心情。”

無論是徒步還是騎行，都是一次次戰(zhàn)勝自己，挑戰(zhàn)極限的過程。兩年前騎行滇藏線，在一段68公里的山坡騎行時，陳新膝蓋不小心受傷，疼得難以忍受，一路大坡、小坡連綿不斷，對他而言，每一段上坡都是致命的折磨。在離隘口七八公處，陳新停下來休息，他在微信中寫到：“夢想是靠堅持才能照亮自己”，就這樣靠著近乎于催眠的暗示，他堅持到了目的地。“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所以我特別認(rèn)同奔馳新的中文品牌主張‘心所向，馳以恒，這其中包含的情感需要細(xì)細(xì)品味，我們每一個人都懷著夢想，但更應(yīng)該持之以恒地堅持，向著你的夢想和目標(biāo)努力，跨越人生的隘口，雖九死尤未悔。”

陳新現(xiàn)在籌劃著下一次行動，明年去挑戰(zhàn)新疆三大古道之一的狼塔C。他說他喜歡這樣的生活，如此，到了彌留之際，回憶這一生而了無遺憾，沒白走一趟。的確，所謂成功的人生，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度過人生，如同奔馳所宣示的那樣，忠實于內(nèi)心的追求，并持之以恒。心所向，馳以恒。

采訪手記

我在一個清晨醒來，本該開車去上班，但突然覺得很無意義，所有一切在追尋的，房子、車子、金錢，沒有的時候，我們夢牽魂繞，擁有之后卻覺得無足輕重。李銀河說，放在宇宙的背景中，你的奮斗就是一個笑話。

我在那個早晨沒有再去上班，坐在屋頂花園的沙灘椅上，慢慢地躺下去，無比憂傷地發(fā)現(xiàn)，過往的37年，就像一部情節(jié)單調(diào)的香港爛片，沒有一個值得紀(jì)念的橋段。馬上就快40了，這是一個令男人們恐慌的坎，跨過去就開始奔五，走向生命的黃昏。可是，我明明覺得人生才剛剛開始，還有那么多未曾經(jīng)歷過的情感，未曾趟過的河流，未曾品嘗過的美食。我突然想到了那句在網(wǎng)絡(luò)流傳甚廣的辭職信：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這一刻，我一點不覺得好笑。

就在我追問人生意義而不得其解時，我在西安邂逅了奔馳車主陳新，于是便有了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