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之戀（節選）

孫海東

一

月光，蓄謀已久，在大運河上啟航，然后拐進屬于月河的小巷。黃昏之后，柳梢頭上只剩下佳人寂寞的等待。月河，用我放逐的河燈許愿，只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收下。

沒有你，油紙傘便孤獨了。丁香離開夜色的低吟，在詩的角落，遭遇燈火闌珊處的落寞。油然而生的悵惘，我讀不懂戴望舒，讀不懂獨自徘徊，又有誰從尋尋覓覓中走來？

這里，既熟悉，又陌生。月河邊，物是人非。我還是我，你是否在烏篷船上，仆仆風塵地歸來？

二

月河，月老，將我和你剪輯，最后剩下兩小無猜的記憶。那時，你不懂，我也不懂，這隱隱作痛的愛，卻遲遲沒將繡球拋出。直到你離去，像候鳥孤零零地飛走。我心中一棵相思樹，莫名燃起，這無來由的憂愁。

夜，沒有你時很孤獨。月河邊的琴聲，悄然響起。我愛上這種孤獨，愛上與月河悄悄地對白。

三

請原諒我姍姍來遲，請原諒我與月老擦肩而過。

富貴如我，貧困如你。彼此高高低低的門檻，像一道鴻溝，無法逾越。有時我忽左，有時我忽右，有時一個個媒婆踏破門檻，在父母面前巧舌如簧。

世俗的風，我無力抗爭。是堅持還是妥協？大紅的花轎，一路吹吹打打，將我推上與愛無關的悲劇舞臺。

船越走越遠，離開月河，離開嘉興。伴娘和媒婆細數男方家底，經商，做官，有房有車，還有那個男人續弦的事。

我心已崩潰，在淚的河流上，一顆流血的心早已溺水身亡。

四

同年同月，月老的紅繩系在我腳脖上，也系在你腳脖上。風吹雨打，紅繩已斷。一邊，你把自己交給了河流。一邊，我在陌生的人家，把玩著大紅的喜字。

我是富貴少奶奶嗎？女貴母榮，所謂的金龜婿，比自己更勝一籌。請原諒我吧，面對塵世的虛榮、污垢，我已不是馥郁的丁香，像吐絲的蠶，將血和淚吐盡，最后化作可憐的蠶蛹。

那年，因你而憂，因你而將自己熬成無力回天的病痛。

五

請不要告訴我，這一生了無牽掛。請不要告訴我，這一切無關乎你，無關乎我。

推開窗，后院的碼頭與月河默默相望。夜風小心翼翼，穿過小橋流水，炊煙人家。楊柳依依的江南，誰在吟唱相思的曲子？烏篷船，在愛情的河流上，寫不完浪漫的片段和誓言。

這是愛的語言，包括月河和月光，都在呢喃獨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