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發


無論走到哪里,故鄉終是天邊的云彩,抬頭既望,情愫難釋。傲然挺拔的古松,突兀的奇峰異石是汪洋最深的惦念。
對成熟的陶瓷藝術家而言,自身所具備的陶藝功底和國畫技能,猶如鳥之雙翼,互為助益,二者缺一不可。唯有羽翼豐滿,才可振翅有力,在藝術的天堂里恣意遨游,完成生命中最美的軌跡。
家鄉祁門孕育了他過人的藝術天分,少時系統、嚴格的丹青、管毫訓練,為日后的藝術生涯奠定了扎實的基礎。啟蒙恩師馬頌良,毫無保留地把精湛的技藝全部傳授汪洋,而且在日常浸潤里把安身立命的信仰和一個藝術家應有的遠見卓識言傳身教。受馬老影響,汪洋畫業日益精進,學識累積豐厚。數年后,馬老一舉推薦信,汪洋揮淚別師,踏上了他鄉的求學之路。
20多年前,汪洋順遂機緣,從故鄉皖南徽州來到充滿人文氣息的景德鎮。汪洋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景德鎮陶瓷職工大學,開始了人生與藝術道路上的“景漂”。踏上藝術與知識的殿堂,汪洋廢寢忘食孜孜以求。數十年的時間,他前往北京、天津等地,拜訪畫界名師取經學藝,堅實專業基底。通過學習掌握了各個時期名家的畫風與流派,系統地研習了美學理論和觀點,對照參考學習中西方繪畫藝術相同迥異的視覺形象,領悟中國畫表現形式在陶瓷裝飾中的應用歷史和深刻內涵。陶瓷藝術和國畫藝術,向來是中國文化的瑰寶,更是中華民族智慧的高度結晶。汪洋將其二者融會貫通,把這些元素綜合運用到自己的瓷畫創作中。
藝術的最高境界也許是放棄對美的執著,還原生活本質,也就是中國文化一直提倡的天人合一理念。細觀汪洋瓷畫作品,頗有宋代山水畫風大氣磅礴之勢。《山之魂》、《溪山遠岫圖》、《觀瀑圖》等,都是以大山為主體,層巒疊嶂、云涌泉流,大美的鏡像與崇高的精神融為一體。“已有丹青約,丹青難下筆”,面對自然的雄偉壯麗,神奇巧工,一切多余的筆調都是枉然。美一定是渾然天成,毫無矯揉造作之意。好的作品不動聲色,但是絕對震撼人心。
他數次趕往黃山寫生,把內心與故土的鏈接通過畫筆傳達。滿懷敬仰之心,汪洋一次次與大山、古松、日月對話,他終于明白為何宋人范寬的《溪山行旅圖》、李唐的《萬壑松風圖》時隔千年仍是絕唱。師古人、師自然,誠懷格物才是真諦。金獎作品、新彩瓷瓶《夢攬黃山》就產生于此時,作品巧妙地利用瓷質的肌理,以濃艷的色調潑寫,發揮陶瓷料色流動溢暈的特色,采用國畫中的流、擦、勾、皴、染諸多手法,機智的表現了黃山峰巒疊嶂、溝壑層崖、野亭勁松、秋雁云氤的美,并以點、線、面的互襯互融的空間格局,形成了“濃不凝滯,淡不浮薄”的墨韻,將秋季黃山既蕭索滋潤又蒼茫明凈的特點充分地展現了出來,產生了難以想象的審美效果。《夢攬黃山》一問世,就驚艷四座。
潑墨寫意瓷板作品《漁歌唱晚》,汪洋則運用潑墨自然形成的肌理,以工寫結合、深淡反差、虛實相映的手法,勾勒出夕陽下漁民滿載而歸的場景——畫面意境恍若與天地相呼應,簡單得無從模仿,微妙得無法言語,自讓人耳目一新,嘆為觀止。
汪洋的花鳥畫,更是別開生面,獨出機杼。他畫鳥,擅長于對鳥的飛翔與靜止的觀察,在鳥的振翅、棲息之形的描寫上,觀者在他的畫中感受到鳥的飛翔的律動。作品《春意濃濃》便是如此,屏息時似乎可聞春意。作品青花色釉瓶《野趣圖》把山野空蒙、澗溪淺流、深山鳥啾用寥寥數筆勾勒,將這些帶有靈性的自然天籟,躍然釉瓶,空蕩寂寞的山間像是被賦予了生命的靈氣。
瓷畫荷花,在他的一筆一畫中儼然可見那婷婷于水中、深植于泥里、輕浮在水面上的荷的前世今生,文人氣息的寫意畫風傳達出出污泥而不染的文化寓意。
多年來,汪洋為了在技法上精益求精,為了完美自己的藝術探索,他的足跡踏遍了河北定窯、浙江龍泉、江蘇宜興、陜西耀州窯、北方的遼瓷產地等,拜訪陶瓷名家以及各種民間陶藝傳承人,了解不同的瓷釉性質和燒制過程。先人的創作意志和瓷器上凝聚的文化精神令汪洋著迷,他博采眾長,把各地的陶瓷的語言、技法運用到自己的瓷畫創作中,形成自己獨有的藝術風格。
抱著技學相長的心態,近年來汪洋又轉戰紫砂壺刻繪領域。隨著對紫砂的交流和認知的不斷深入,在熟練掌握傳統刀法工藝的技法上,汪洋嘗試用刀在紫砂壺上表現出中國畫的筆墨效果。壺里乾坤大,清、敬、怡、真,融于自然,這也和茶道的人文精神高度一致。為此他打算在宜興設立 “汪洋紫砂”陶刻藝術工作室。
汪洋將自己在景德鎮的工作室命名為“驚夢齋”。元曲《牡丹亭》中,杜麗娘春日游園驚夢,收獲了人世間至真至美的情感。現實中,汪洋在“驚夢齋”實現自己對藝術的追求。
編輯:沈海晨 map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