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越退越多的貪官

江海洋

奸商詐騙

牽出幕后睜眼瞎貪官

2011年10月，李女士經熟人介紹，花了100多萬元在海南澄邁縣老城開發區“陽光花苑”小區買了一套190平方米的房子。誰知，這套房子已經以買賣合同備案在某貸款公司名下了。李女士房子被一房多賣的消息在小區中不脛而走，許多業主也紛紛到房管局查詢。不查不要緊，一查竟然該小區約有上百名業主房子被開發商抵押，總房產價值上億元。業主們紛紛向海南省澄邁縣老城公安分局報案。

一案未平一案又起。

2013年7月23日，澄邁縣警方又接到新疆某單位舉報，海南博亞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涉嫌購房合同詐騙案件，而該案的主要涉案人員，同樣是澄邁陽光投資有限公司負責人聶某。兩起詐騙案件迅即在全國引起轟動。澄邁縣委、縣政府高度重視，澄邁縣紀委、公安局等多部門立即聯合組成調查組，將該兩起案件并案，警方立為“7·23”專案進行偵查。經警方初步查明該案涉及一房多賣的房產共計166套（棟），涉案金額約1.4億元，受害人達104名，涉及19個省市（包括臺灣地區）及美國。惡劣大案的始作俑者是現年60多歲的湖南人聶某。檢方介入調查后，發現位居副廳級的海南澄邁縣委原副書記兼老城工委書記盧勇、縣國土局原局長盧志剛、縣住房保障與房產管理局原局長林中校等人在土地使用性質變更、房地產項目容積率調整、審批辦理商品房預售許可證等事項中，多次收受聶某的賄賂。澄邁警方對聶某所在的公司以涉嫌合同詐騙罪立案查處。得知案發，已知在劫難逃的盧勇托人在海口退給聶某5萬元。然而，卻為時已晚。原來，為了讓政府給他開綠燈，聶某將目光瞄準了時任縣委副書記兼老城開發區工委書記盧勇，并七次送給盧勇賄金14萬元。盧勇禁不住金錢的誘惑，竟然無視規章制度，專門安排召開各部門的協調會，為不法奸商大開綠燈。于是，在未取得工程規劃許可證、人防建設審批、招投標手續、建筑工程施工許可證、圖紙審查合格證的情況下，順風順水地開展違規建房并實施詐騙……

由于聶某搞定了盧勇，他們開始大肆行賄當地官員，使得一些澄邁縣的干部為聶某違法行為大開方便之門，國土、城建、稅務等諸多監管部門對聶某實施詐騙的項目監管缺位， 造成官商勾結，監管部門成了“睜眼瞎”。

退錢怪事

錢越退越多

盧勇出生于1961年1月2日，海南省儋州市人，2006年12月至2009年11月任中共海南省澄邁縣委常委、副縣長，2009年11月至12月任該縣縣委常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2009年12月至2011年5月兼任海南省老城經濟開發區工委書記、管委會主任，2011年5月至案發前任該縣縣委常委、副書記兼老城工委書記。身為副廳級縣委副書記，手中大權在握，本應為民辦事，但他卻利用權力大肆牟取利益，手段和膽量令人吃驚。

2015年3月23日上午，備受關注的海南省澄邁縣原縣委副書記兼老城經濟開發區工委書記盧勇涉嫌受賄一案，經海南省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指控，在海南省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盧勇被當庭指控，其在擔任澄邁縣委副書記、老城工委書記等職務期間，在工業項目用地、土地使用性質變更等涉房地產項目方面，先后收受20多人賄賂款共計853萬元人民幣、30萬元港幣、7萬美元和1萬歐元。

檢方指控，2011年8月，鐘某掛靠的北方某安裝工程有限公司中標老城開發區綜合服務區住宅樓工程項目。后因多方原因，該施工合同未能簽訂。為推進該項目，2012年春節前的一天，鐘某在海口市國興大道與南大橋交叉口附近，送給盧勇20萬元人民幣。

同年5月，盧勇組織召開老城開發區工委會會議，研究決定同意簽訂該項目合同。2013年二三月，鐘某組織人員進場施工，并于同年五六月的一天，利用盧勇到該工地檢查工作的機會，在該工地附近送給其30萬元港幣。隨后，盧勇將這些錢袋裝在檔案袋中，交給其秘書黎某保管。

對此，公訴人員提出，30萬元港幣并非小數目，請盧勇說明該筆款項為什么沒有“交代清楚”。“我曾經叮囑秘書退給對方，可能是我沒有說清楚，是我的疏忽。”盧勇當庭這樣為自己辯解。

檢方指控，2011年4月，澄邁縣政府和海南某光電技術公司、某軟件投資發展公司簽訂協議，約定政府為某光電技術公司在老城開發區供地200畝，并協助辦理相關手續。為了盡快推進項目進展，2011年年底，該公司董事長鄭某松以60萬元“購買”時任澄邁縣委常委、副書記兼老城工委書記盧勇的一輛皇冠轎車，而該轎車盧勇于2007年僅以25萬元購得。

此外，從2012年1月到2013年春節前，鄭某松通過海南某軟件園公司負責人楊某，以現金和存入銀行卡等方式，先后將150萬元送給盧勇。其間，盧勇為該光電公司辦理了項目用地等事宜。

盧勇在庭上表示，那張存入錢款的銀行卡是他要求對方開的，并準備退還給鄭某松。

公訴人當庭質問，既是這樣，行賄人交給被告人的銀行卡內數額，為何會“越退越多”？

檢方指控，海南新某公司取得了老城開發區工業用地138畝，為讓盧勇幫忙盡快辦理該地塊過戶和土地變性的相關手續，2010年端午節前，某公司董事長顏某讓人給盧勇送去20萬元。過后因相關手續沒辦好，顏某又找到盧勇侄子盧某幫忙，并許諾事情辦成后將給他們叔侄兩三百萬元好處費。隨后，盧勇參與辦理了國有土地使用權證等事宜。

2011年1月，顏某在海口交給盧某輝300萬元。同年春節前，盧某輝將顏某送錢一事告知了盧勇，盧勇表示不熟悉對方，讓他將錢退回，盧某輝同意。幾天后，盧某輝又向盧勇表示他想留用其中80萬元用于其豬場擴建，盧勇表示認可。隨后，盧某輝退回220萬元給顏某。

2012年1月某天，為了盡快整合項目周圍土地，顏某給盧勇送去100萬元。同年3月，盧勇將其中90萬元退回給顏某，剩余10萬元捐給盧勇大哥盧某強任校長的某小學。同年，顏某又給盧勇送去20萬元……如此這般，便又出現了錢“越退越多”的怪事。

法庭上，盧勇提出，他當時已經交代侄子盧某輝將錢全部退回，不料盧某輝留用80萬元。這算是盧某輝向顏某借的錢，和自己沒關系。對于10萬元捐款，他并不知情，“只是讓顏某和公司商量，是他們自己做的捐款決定。”

檢方繼續指控，1993年，欣某控股公司落戶老城從事無紡材料加工業務。在公司發展期間，盧勇曾為該企業協調解決過許多問題。為此，該公司董事長郭某在2012年中秋節前，在老城某工地送給盧勇1萬歐元，2013年春節前，又送了3萬元人民幣給盧勇……

另外，2010年到2011年間，新某公司在老城開發區取得302畝國有土地使用權，并于2011年相繼開發了兩期房地產項目。為和盧勇處好關系，2010年上半年到2012年上半年，新某公司副總經理陳某彬先后分三次送給盧勇共80萬元。2012年下半年某天，盧勇又欲蓋彌彰地托其妻退還給陳某彬其中的50萬元……

對不熟悉的人退回好處費，對企業出現問題的馬上退贓，這是盧勇的退錢法則，也是他錢越退越多的秘訣……

庭審“背對”親友

連說三個“對不起”

庭審現場，盧勇辯稱最多的話是，有人本人或托人送好處費來，他礙于情面不好推脫，事后就又安排秘書、妻子等人馬上退回。但“他（們）沒有退或沒退完，我就不清楚了……”

盧勇“無奈”地表示，作為老城經濟開發區工作委員會“一把手”，自己實際上也并沒有多少權力。因為，根據規定，對于所有項目的開發，開發區只負責做“前期”，其他的審批、建設、驗收等程序都要在縣里完成，開發區的權限并不大。同時，開發區工作有著成熟的運行制度與流程，自己很多時候只是例行公事，并沒有多少機會以權謀私。

盧勇認為自己在偵查起訴階段積極配合，并主動交代偵查機關沒有掌握的證據事實，同時，很多指控沒有事實依據，應當從輕或減輕處罰。基于此，盧勇一再狡辯，“收錢辦事，辦事收錢”，這個貪腐標簽并不適合自己……

編輯：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