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主自決”的倫理下我們該做什么？

孫茜

摘 要：作為社會工作中最為重要的倫理原則之一的案主自決，受到了理論學者和實務工作者的廣泛關注。在“案主自決”的指導下，社會工作者在尊重案主的選擇的同時還要為案主提供專業(yè)的知識以幫助其做出最適合的決定。但是，在實踐中，社會工作者面對不同的情況往往把握不好案主自決的“度”在哪里。本文從案主自決產(chǎn)生的背景、理論內(nèi)涵出發(fā)，分析案主自決在實踐中的困境，最后提出可供參考的建議。

關鍵詞：案主自決；社會工作；實踐困境

1 產(chǎn)生背景

案主自決倫理的基礎從哲學的觀點來看，它主要來自十八世紀歐洲的“民主”、“自由”、“天賦人權(quán)”等觀念。受到十八世紀以來啟蒙運動的影響。人們普遍認為入是生而平等的。個人的價值與權(quán)利高于一切，個人的自我決定權(quán)不受任何組織或他人的影響。并且每個人都應為自己的決定負責，個人對其行為承擔完全責任。社會工作者的責任就是利用可以爭取到的資源和自己的專業(yè)技巧協(xié)助案主解決問題，提高案主的能力，改善周圍的環(huán)境。以便更充分的實現(xiàn)案主的價值。

還有學者認為影響“案主自決”的西方文化內(nèi)核有：基督教文化、人道文化【王淼，】、個人主義【郅玉玲等，2012】。因為基督教文化是最初社會工作在西方社會產(chǎn)生的思想源泉和精神動力；人道主義價值觀念是西方社會工作專業(yè)產(chǎn)生與發(fā)展的最直接的思想根源；個人主義也為西方社會工作的發(fā)展提供了不可或缺的促進作用。

Michael Home認為，“社會工作者應當鼓勵和促進案主做出自己的決定并按照自己的標準去生活的能力。社會工作者不應當欺騙或驅(qū)使案主進入一個違背他的真實意愿的活動過程”。

2 理論內(nèi)涵

1、國外研究

國外學者對于自決的內(nèi)涵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R. Dolgoff等人（2005）對于個人的自主提出六點條件，他們認為案主需要滿足所有的這些條件才能被認為是自主的，它們分別是：現(xiàn)有情形下個人不止有一個選擇；沒有任何方強制個人做特定的選擇；個人意識到了所有可能的選擇；個人對于每個選擇的代價和后果由準確的信息，這樣便能做出現(xiàn)實的估量；個人有能力或者主動提議基于所做的估量做決定；個人有機會根據(jù)自己的選擇行動。

有學者在研究自決理論和工作動機時，得出的結(jié)論是，自決并非是一個階段性的理論，自決提出在最優(yōu)的條件下，人們可以整合出一個新的規(guī)范或是使現(xiàn)存的片面的規(guī)范更加完整【M. Gagne and E. L. Deci， 2005】。同時，有研究表明，在生物醫(yī)學技術、兒童權(quán)利運動以及關注心理疾病的倡導運動上，自決在社會中的重要性被一一的顯現(xiàn)出來【J Rothman， 1989】。

有研究者認為在“案主自決”的指導下社會工作者有選擇性，整合性的使用指導是對案主充分的尊重，也是對“案主自決”這一倫理原則最好的實踐【J Rothman， 1996】。但是也有學者對“案主自決”提出了反對的意見，例如P. Spicker（1990）認為自由的概念要比自決更加有效，更貼近現(xiàn)實。社會工作者雖然沒有權(quán)力去控制案主，但是在許多情況下，他們確實有影響和權(quán)威去控制案主的行為，這在兒童保護中體現(xiàn)得最為明顯。

2、國內(nèi)研究

關于“案主自決”的倫理原則，國內(nèi)的學者也紛紛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有學者認為案主自決一般是指社會工作者在實務的過程中，案主有自由選擇和決定的需要與權(quán)力，而社會工作者在個案的服務中，有義務尊重案主的權(quán)利和選擇【易鋼等，2007】。李成龍（2014）認為案主自決是社會工作倫理守則的一項核心要求和原則，即社會工作者應尊重并增進案主的權(quán)利，幫助他們自我決斷，以自我努力厘清自身的目標。基于“每個人都具有獨特性和具有潛在的發(fā)揮自己優(yōu)勢實現(xiàn)自己價值能力”的價值觀認識，社會工作中的一個重要原則即“案主自決”【陳瑩，2004】?！鞍钢髯詻Q”原則就是社會工作者在尊重案主的價值和尊嚴以及確信案主具有能夠改變的能力的前提下，提供給案主認識自身潛能的機會，幫助案主對當下情境做出分析，鼓勵案主自我做主和自我決定的工作倫理原則【焦金波、王超、李紹偉，2005】。從人格的層面上來看，案主自決的意義在于，案主作為人的最基本權(quán)利——人格權(quán)得到了應有的尊重【李成龍，2014】。

從上述的回顧中，我們發(fā)現(xiàn)案主自決不僅現(xiàn)代社會工作的核心價值觀，也是解決實務中價值矛盾與倫理沖突的有效方法。它著重于尊重人的權(quán)利和關注人的自由發(fā)展。

總的來說，國內(nèi)學者對于“案主自決”的內(nèi)涵主要從其價值觀、理論意義和實務意義上給出定義的。本文也對“案主自決”的內(nèi)涵做出了自己的定義，即在助人自助和案主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社會工作者盡可能的提供條件和機會，讓案主參與到整個服務的過程中，發(fā)揮其主動性和能動性，只在必要時幫助其做出選擇。

3 實踐中的困境

1、社會工作者自身的局限。

社會工作者的專業(yè)知識不是表現(xiàn)在指導案主應該怎樣做方面，而是在幫助案主發(fā)現(xiàn)其問題所在、提高他們自決的能力、提供給他們自決的機會、幫助其實實施有利的方案等方面。但是在實踐中，往往會碰上案主不完全具備真正意義上的“案主自決”能力。一遇到此類情況，社會工作者要么是在不知不覺中替案主做了自認為是對其最恰當?shù)臎Q定；要么就是強行要求案主自己做決定。社會工作者的這兩種做法均會使得“案主自覺”的倫理價值在實踐中成為空談。這往往是因為社會工作者在實際的工作過程中，沒有很好的認識自己的服務的角色和責任，在為案主提供服務的過程中過多地介入，沒能充分發(fā)揮和利用案主本身潛在的能力和資源，而是過多地運用社會工作者自身的能力和資源，讓自己成為了服務過程中的主導，忽略了案主的主導地位。

2、案主自身的影響因素。

除了社會工作者不恰當?shù)墓ぷ鞣椒?，案主本身的情況也是影響自身做出決定的因素。有些案主過于依賴了社會工作者，認為社會工作者的助人者角色有義務和能力幫助其做出決定；或是認為社會工作者的專業(yè)知識具有權(quán)威性，自身根本沒有意識到案主自決的意義，只表達希望解決問題的意愿，卻不做出任何實際的努力，高度依賴于工作者提供的建議和方案，處于非常被動的接收狀態(tài)。而另一種情況則相反，案主對于社會工作者的助人行為和專業(yè)知識表現(xiàn)出抵制的態(tài)度，認為社會工作者的建議毫無價值，拒絕社會工作者的專業(yè)判斷而提出的干預。這一做法看似案主自己在做決定，但是其違反了“案主自決”的原則。因為案主自決并不是意味著案主完完全全由自己做出選擇，而是在社會工作者的協(xié)助和建議下，來選擇最適合、最佳的行動方案。當案主的決定與社會工作者基于專業(yè)知識建議的策略完全相反時，從業(yè)人員的助人能力會大打折扣。

3、特殊情況。

除此之外，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案主自決”權(quán)還受到了挑戰(zhàn)。如兒童、老人、智力障礙者、重病者等，像這類案主他們大多數(shù)情況下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很難自我決定。另外，即使案主有能力做出決定他們的決定有時是善變的，相互矛盾的。這主要包括精神病人、低齡兒童、大腦功能退化的人。

4、模糊性和不確定性

在社會工作實踐中有三種類型的模糊性和不確定性給工作帶來了倫理上的難題【R. Dolgoff et al， 2005】。它們分別是：（1）對價值觀和目標不確定；（2）對任何特定情形的相關科學知識和事實真相不確定；（3）對干預的后果不確定。

因為有許多不同的因素同時在對一個人發(fā)生作用，社會工作者對于干預結(jié)果不大能掌控。因此在“案主自決”的倫理下，社會工作者常常面臨的一個難題是：該不該向案主提出建議？什么樣的建議能最大限度的幫助到案主又對其自決沒有過多的干預？但是如果社會工作者在其中不做出任何的努力，案主沒能獲得專業(yè)的協(xié)助，同時社會工作者也就失去了助人者的意義所在。這里就提出了如何在“案主自決”要求下把握“度”的問題，過多的干預有礙于案主的自決權(quán)，過少或沒有干預就失去了專業(yè)價值和幫助案主解決問題和成長的可能性。

4 解決策略

在個案服務過程中，社會工作者除了做足案主基本信息資料的收集與預估外，最重要的一環(huán)就是有針對性地為案主充權(quán)、增能。在案主能力得到提升，有自知力、判斷力的情況下，讓其對自己的需求進行分析、選擇直至“自決”。我們希望的情況是，社會工作者既能遵循最好的實踐知識和專業(yè)技能，又能尊重案主的自決權(quán)。之所以如此，是因為社會工作者不僅相信案主的權(quán)利，而且相信案主參與各階段的工作是有治療效果的【R. Dolgoff et al， 2005】。

1、社會工作者要明確案主自決的條件

社會工作者首先應該肯定案主有自決的權(quán)利，并鼓勵他自我開掘潛力，尊重案主的決定。同時也可以提供建議，幫助案主思考和做出負責任的選擇。實際上，庫少雄（2004）在《論案主自決》一文中就提出了“案主自決的原則并不禁止或限制社會工作人員提出意見或建議，社會工作人員的知識、經(jīng)驗和意見不是用來直接指導案主做出最終決定的，而是作為一種補充的信息”。

但是當案主的決定是明顯會導致有害結(jié)果時，或者會侵犯他人的權(quán)利時，則應積極地介入這種決定，以避免案主或其他人受到不必要的傷害。正如王思斌（2006）所說的“案主自決”必須有兩個前提：第一，案主絕對清醒，有自決的意志和能力；第二，自決的方向和后果對案主絕對無害。只有滿足了這兩個條件，案主的自決才是被允許的。這就是“案主自決”在實際過程中的限制。

2、專業(yè)角色和專業(yè)關系的建立

社會工作者必須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是協(xié)助的角色，能夠做出決定如何解決問題，并且最終真正解決問題的關鍵在于案主。社會工作者在助人的過程中要有工具理性，即要以專業(yè)者的角色為案主服務而不是以“權(quán)威者”的角色要求案主按照自己的計劃行動或是以“父輩的姿態(tài)”向其提供幫助和建議。同時，社會工作者還要有情感理性，即在向案主提供可供參考的建議時，要結(jié)合案主的實際情況和自己的特點以及其所處的環(huán)境系統(tǒng)的狀況，換位思考的同時還要與案主一起努力，提供更多的參與和自決的機會。

還有一點需要注意的是案主與社會工作者之間專業(yè)關系的建立。因為良好的專業(yè)關系不僅影響到后續(xù)的助人過程，它本身的建立也對案主有積極的作用。對于“案主自決”而言，良好的信任的專業(yè)關系的建立是幫助案主和社會工作開展工作的前提。在信任的關系中，案主相信社會工作者的專業(yè)知識以及想要幫助自己的決心，他就會積極的配合社會工作者，對于社會工作者提供的建議由建設性的選取。對于社會工作者而言，在這一工作關系中，他們相信案主有能力做出選擇，在服務時對案主更加有相信，一般情況下只提出可供參考的建議，只在必要和緊急的情況下才會進行干預。由此看來，良好的專業(yè)關系的建立，能有效的避免社會工作者“越俎代庖”的現(xiàn)象和案主反抗的心理。

3、社會工作者的選擇

由于案主在自主做決定方面的知識和能力有限，因而給社會工作者帶來了特殊的倫理上的責任，那就是要幫助他們深思熟慮之后再做選擇，這樣即便案主選擇的是不現(xiàn)實的目標，也能最大限度地得到益處。然而，在最后做分析時，助人的重心仍然是在專業(yè)人員手中。正如普忠鴻（2014）在《案主自決在社會工作實踐中的困境及選擇》一文中就案主自決遇到困境時社會工作者該如何做提出了以下建議：首先，讓案主更多的表達，尋找可能解決的方案；其次，協(xié)助案主分析問題，尋找可能解決方案；最后，讓案主認識自決的責任，尊重案主的決定。

5 結(jié)語

案主自決即是社會工作者在尊重案主價值和尊嚴以及確信案主具有能夠改變能力的前提下，提供給案主認識自身潛能的機會，幫助案主對當下情景做出分析，鼓勵案主自我做主和自我決定的工作倫理原則。

案主自決原則在社會工作實踐中的困境也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但可以在困境中做出最佳的選擇，當發(fā)生困境時，社會工作者有義務引導案主對自身問題的再次認識和深入的自我知覺，即通過互動和交流，加深案主對自身問題的理解，發(fā)現(xiàn)多種解決方案的可能及后果，最終做出合理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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