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欽火
我們當終生以您為楷模,做好遙感科學基礎研究,做好遙感科學普及,做好遙感應用服務。
2015年1月9日下午,得知李老師病重住院,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趕到醫院時老師已經處于深度昏迷中,看到病床上已經沒有知覺的您,我的痛苦與悔恨交織,難以抑制心中無言的淚水。敬愛的李老師,上次與您相見,還是在2014年6月出訪澳大利亞以前,結束近半年的訪問剛回國,還沒有來得及去看望您,甚至連電話還沒有來得及給您打一個。1月7號晚,剛從探望過您的同事口中得知您近來病情穩定,且在保重身體方面略有進步,甚感欣慰,正想著等哪天有空再去看望您,匯報一下出國留學的心得和工作進展。沒想到一切都已經太晚,學生再也聽不到您的教誨,能做的只有再陪伴老師一晚。強忍悲痛,不時向醫生和護士打聽老師的病情,總希望奇跡能出現。好人應該長命,您不應該走得這么早,可得到的回答卻是更多的失望和絕望!1月10日中午,老師您永遠地離我們而去,巨星隕落!我問蒼天何其不公?
李老師,您虛懷若谷、詼諧幽默,以您為師是我們人生之大幸!1991年,我來到北京大學攻讀碩士學位,在遙感物理課上,徐希孺教授講到幾何光學模型時,提到您是Li-Strahler幾何光學模型的創始人,是在遙感基礎研究領域具有重要影響的國際知名科學家,敬佩之余也期盼著能有機會拜見和求教。直到在北京大學完成學業,1997年來中國科學院遙感應用研究所從事博士后研究,合作導師田國良教授推薦我參加您當時主持的國家“九五”攀登預選項目。記得第一次見面時,您對我說:“久仰大名!”我本來就有些緊張,沒想到心中久仰的大科學家竟也如此詼諧幽默,還愛捉弄人!我爭辯道:“李老師,應該是我說久仰!”您又隨和地對我說:“我拜讀了你遙感學報的文章,工作做得不錯。”原來李老師是我曾經投稿遙感學報的審稿人。劣作水平不高,獻丑了,多謝李老師包涵和鼓勵。就這樣我與您相識,成為您少數不在冊的學生,有幸長期在您的直接指導下從事遙感科學基礎研究。
您不遺余力提攜后輩、不求回報,我們終生感激!1998年,您提出讓我出國開展“熱紅外多角度遙感”合作研究,經費來源于您在美國主持的NASA項目,資助我先前往法國農業科學院訪問三個月,再前往美國波士頓大學訪問三個月,每月資助額度近三千美元。記得我剛從法國到美國不久,您因項目工作需要回國,就安排Alan Strahler教授和Mark Freidl教授指導我的科研工作。為了準備第一次工作匯報,您讓我去您家里進行模擬演練,親自給予指導和鼓勵,使得我能順利地與國際知名的遙感科學家進行交流和合作。半年的訪問很快就要結束,兩年的博士后研究工作也快到期,您問我是需要延長在美訪問還是按時回國。根據出國時的承諾,我做出了按時回國的決定,您大力支持。我回國時,您卻已經調到了北京師范大學組建遙感與地理信息系統研究中心,亟須擴充研究隊伍;中國科學院當年的知識創新工程啟動,遙感輻射傳輸機理研究方向需要招聘學術帶頭人。當我告訴您我決定留在遙感所工作時,您又一次表示大力支持。在以后的科研生涯中,我有幸參與您主持的一系列科研項目,您總是鼓勵我們勇于承擔,并以“紅軍長征時,三十多歲都能當上軍長了”激勵年輕人,提攜和培養后輩的胸懷,可見一斑!
李老師,您睿智聰慧、舉重若輕,是我輩科研創新的楷模。記得曾經向您請教幾何光學模型之成就是如何完成的,您說當時覺得輻射傳輸模型太復雜、公式太多,認為科學應該求簡好用,回想起年輕支農時稻田插秧的經歷,農民就根據簡單的幾何投影原理實現了把秧苗整齊地播種成一行行,樸素的生產勞動經歷,成就了您遙感科學的重大創新。記得曾經與您探討多角度遙感的科學內涵,您引用“遙看草色近卻無”“橫看成嶺側成峰”等古詩生動簡潔地給予解釋。在討論到先驗知識在遙感反演中的作用時,有很多人堅持認為不用先驗知識實現反演,才能證明遙感的“偉大”,您就引用先賢“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予以反駁,您從事的是遙感基礎科學研究,但心中始終堅持求簡、易懂、好用。我們當終生以您為楷模,做好遙感科學基礎研究,做好遙感科學普及,做好遙感應用服務。
2015年1月16日,凜冽的寒風吹散了北京的霧霾,我們不得不強忍心中的悲痛為您送行。黨和國家領導人向您的離去表達深切的哀悼,遙感領域的專家、學者和各界同仁,親朋好友、學生和博友都來與您做最后的告別。沒有奢華、沒有悼詞,近兩千人的送別隊伍整齊有序地向您表達最后的敬意。您的一生,惜字慎言,著作巨豐!您的一生,誨人不倦,育人無數!您的一生,俠骨柔腸,扶危濟困!您的一生,兩袖清風,光明磊落!愿您一路走好,我們永遠懷念您!
(作者系中國科學院遙感與數字地球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