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也不會忘記

王曉芳

永遠也不會忘記，有你陪伴的日子。

看著積滿灰塵的玩具，我又想起了你——奶奶。永遠不會忘記，你臉上那溝壑縱橫的黃土高原似的皺紋，頑皮的銀絲夾雜在干枯的黑短發(fā)里，粗糙的手掌上布滿了歲月遺留下的傷痕，以及你的嘴角永遠噙著的微笑。

在溫暖舒適的陽光中，你獨自坐在門口，笑呵呵地看著我跑來跑去，提醒著我小心摔跤。永遠不會忘記，在我傷心哭泣的時候，你拿著好吃的向我走來，微笑著哄我，一遍，又一遍，直到我開心地笑了。你慈祥和藹的面容，是我一輩子都讀不厭倦的詩。

永遠不會忘記你送給我的第一個玩具。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狗，黑漆色的眼睛澄澈干凈，大大的耳朵耷拉在腦袋上，四退彎曲匍匐在地上，它的嘴角噙著和你一樣的笑。當(dāng)你把它送到我手上的時候，我看到了你的嘴角、你的眼底，都浸滿了笑意，你臉上的皺紋慢慢舒展，舒展，然后又堆積在一起。有了這只小狗，我的日子充滿了陽光。

歲月耐不住寂寞，時光留不下青春。多年的病根使你不得不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陽光，你的眼底閃過幾絲落寞。我站在你的床前，你搖搖頭笑著說：“哎，奶奶老了，不中用了?！蹦菚r，我還小，不明白這是你在世上說的最后一句話了。懵懂的我竟然學(xué)著你搖晃著腦袋說：“不會的，奶奶，如果你走不動了，我和小狗來背你呀?！蹦銖娙讨⊥?，笑了，像一朵綻放的睡蓮，可是我也看到了睡蓮上晶瑩的露珠，順著深深淺淺的溝壑流淌了下來，滴在了地上。

你終究還是走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滿屋子的人都跪在你的面前，泣不成聲，而你只是靜靜地躺在那里。為什么天亮了你還不醒呢？為什么你不起來陪我玩呢？為什么你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了呢？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緊緊抱著你送給我的小狗，我知道，在小狗身上可以感覺到你的氣味、你的笑容、你的愛……

你像初冬從樹上飄落下來的最后一片枯葉，在西風(fēng)殘照中孤零零漫無目的地飄舞，留給我的只有深深的思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