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松
當潘多拉靜靜地打開盒子,讓災禍從中溢出而將真正的希望完全封存時,我以為人類生命的綻放才開始。
災禍尤似一片沉寂的夜,人們常會被強行推入這夜里,于是便有了人的痛苦。有人四處尋找象征解脫的光明,有人執著地上路。
“危難當頭,英雄抬頭”,英國人如是說,然而沒人保證英雄永遠美好。
多數人成了機智的彷徨者,一旦有一個英雄出面,他們便會把他奉為偶像,寄予厚望,而全然不顧自己將被偶像領向何方。
法國大革命便是如此,全法國人盲目地戰斗,先是力挺羅伯斯庇爾,這個偶像倒了又委身于拿破侖。于是法國大革命便在與反法聯軍打得混亂不堪的情況下悄然結束,拿破侖獨攬大權,成了又一個皇帝。但是人們的希望終究有了著落,因此也不再想念大革命,而是跟著他們的偶像東奔西突,藉以保存自己希望的火種。
法國大革命的鬧劇在馬塞曲鏗鏘的旋律中草草收尾,一幕幕新的鬧劇又在鄰國上演:“我的宰相”俾斯麥、“我的元首”希特勒……而馬爾克斯也在《族長的秋天》中暗示道,人們這種希望的寄托永不會終結,而這種集體式狂熱也永不會斷絕。
作為人而存在的偶像往往令一個時代、一個國家的人喪失個性,而作為神而存在的偶像卻長久、廣泛地奴役人們,它擁有永恒性。其永恒性賴于人們的集體直覺。馬丁·路德說過“沒有聰明人,上帝本身也不能存在”,尼采說過“沒有愚人,好讓他來承擔自己的希望”。于是基督教大行其道。
想讓人類擺脫這種情況十分困難,因為這是人的本性,誰不想有人攬起自己的重擔而過上安穩的日子?當代急促的生活節奏使我們的生活愈加倉促,于是我們將自己的愿景、夢想寄托于當紅偶像。許多粉絲莫不如是:柯震東吸毒一事引發的爭吵之荒謬不亞于對希特勒的狂熱崇拜。大多數人們一開始也不會想到后者會發動世界大戰,也沒想到希特勒在1936年生產的“重型拖拉機”竟會在日后成為德軍的戰爭利刃,也正如同人們沒想到吸毒的柯震東曾宣傳禁毒一樣。
是的,時代在變,然而也僅是從《1984》老大哥到《1Q84》小小人,也僅是斯大林到普京,也僅是中國的改朝換代……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偶像不會消失,他們所承擔的希望也不會離去。
學校:湖北武漢華中師范大學一附中
導師:佚 名
點評:這是篇讓人眼前一亮的議論文。偶像的力量縱貫古今,作者的眼光也從現代社會的追星狂潮一路投射至法國大革命的風起云涌中。史海鉤沉與引經據典孕育了這篇文章難能可貴的深度和廣度。各類典例充分論證了偶像的歷史使命——“保存人們希望的火種”,作者一分為二地論述偶像帶來希望的同時也帶來集體式狂熱,這一辯證思路使人驚嘆于作者思想之成熟與言論之睿智。文末點題,“偶像不會消失,他們所承擔的希望也不會離去”傳達出內心的呼喚,偶像有責任引領正確的歷史方向,而群眾則需要冷靜看待偶像風靡的社會。(汪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