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數據時代的公共治理模式轉型

文 張克

大數據時代的公共治理模式轉型

文 張克

中國已經快步進入了大數據時代，但對于公共數據的開放和共享不論從理念還是實踐上看依然停留在“遠古時代”。

張克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博士，關注中國政府、企業和專家在推動科技創新中的作用。擔任清華大學中國發展規劃研究中心、北京大學財經法研究中心研究人員，曾在《人民日報》等報刊上發表過數十篇專欄文章。

最近，我的一個朋友從劍橋大學博士畢業回國任教，他回國后的抱怨讓我略感意外，“都大數據時代了，為什么中國勞動力市場的基本調查數據依然被一些拿公共財政資助的單位封鎖著？”拿不到最新的勞動力市場數據，至多做不出高水平的研究。但有些數據的封鎖是會要人命的，比如空氣質量等環保數據。去年,北大一群教授想研究霧霾成因，在北京市環保局和氣象局連連碰壁，要么數據保密不公開，要么得花20多萬人民幣購買。最終，這些教授在美國一個氣象研究機構的網站獲得了北京南郊觀象臺每半小時的氣象數據，而且是免費的。

上述這些讓人略感無奈的例子展現出一個悖論：中國已經快步進入了大數據時代，但對于公共數據的開放和共享不論從理念還是實踐上看依然停留在“遠古時代”。由企業搜集的商業類大數據只是數據集里的一小部分，絕大部分的公共數據仍然處于一個相對封閉、彼此孤立的政府信息系統中。更為重要的是，大數據絕不僅僅是一個商業概念，而是一種嶄新的公共治理模式。目前，我國有近200個城市在開展“智慧城市”試點，而智慧城市所代表的創新2.0環境下城市形態正是以豐富的公共信息資源為基礎的。如果充分地掌握了城市發展的大數據，那么新型城鎮化中的一系列棘手問題便可以更好地解決。

令人遺憾的是，目前我國城市政府公共信息資源共享程度離社會期待尚有不少距離。大量便民信息和有利于公眾監督的資訊被嚴格保密，例如空氣質量、地表污染數據和詳細的政府預算。2008年施行的《政府信息公開條例》已過七年之癢，各級政府信息公開的意識和能力依然亟待加強。不僅僅是公共信息數據不對社會公開，甚至連政府內部各部門之間的數據系統也犬牙交錯、無法對接。近期中央啟動了城市政府經濟發展規劃、城市規劃、土地利用規劃為主的“多規合一”改革。改革中發現原本分別由地方發改委、規劃局、國土局負責編制的三項規劃，彼此坐標不同、數據存儲規范不同，在統一數據標準上，因“多規合一”耗費了大量時間和財力。

此外，大數據時代的公共治理模式轉型，亟需強有力的法律保障，制定一部以保障信息獲取自由為立法目標的《信息公開法》尤為必要。此外，一場大數據時代的政府再造運動必須提上日程了。當前各級政府部門支離破碎的公共信息系統需要用統一的平臺加以整合，不僅要整合同級政府各組成部門的數據，還應當建立中央與地方政府、縱向的“條”與橫向的“塊”之間信息共享制度。大數據時代面對的是一個多中心公共治理模式，政府只是治理體系中的一員，企業和公民參與將在其中扮演更為重要的角色。在智慧城市建設中，應當更多地采用公共服務外包和公私伙伴關系（PPP）等公共服務提供方式，有效利用信息科技企業的技術優勢和資本優勢，讓大數據時代數據容量大、種類多、更新快、價值高等優勢真正惠及普通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