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拖爬坡

孟德陽

不久前在東北的農機交易訂貨會上，蘭博基尼的大馬力拖拉機亮相。

事實上，多年以前，中國的農民在大馬力拖拉機（例如160馬力以上）不得不選擇國外的產品，而包括約翰·迪爾在內的幾大國際農機巨頭也都已經在中國市場“耕耘”（約翰·迪爾中國甚至用這個名字做了一本雜志）多年，大馬力拖拉機市場長期被國外品牌壟斷。

中國最老牌的拖拉機企業正在試圖改變這一現狀，但農機市場的增長乏力使得一拖集團發展面臨挑戰，一拖集團董事長趙剡水在接受《英才》記者專訪時提到最多的一個詞就是“升級”。

根據中國機械工業聯合會的數據統計，農機產能過剩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然而，隨著中國農業改革進程的加速，特別是在兩會期間提到關于“加快農村土地流轉”等具體措施，讓人們對于中國的農業現代化進程有了新的期待。相比于發達國家大規模、集約化的農業生產方式，中國農業生產集約化程度低、依靠個體的生產方式使得勞動力成本的不斷提高，涉農產業亟待升級。

而產業升級背后也必將帶來一場產業裝備的升級。截至2014年中國農作物耕種收綜合機械化水平達到61%以上，平原地區已基本實現機械化耕作，但相比與歐美發達國家95%的機械化率還有距離。

覆巢之下

根據一拖集團的上市公司一拖股份（601038.SH）2014年報來看，去年并不是順利的一年，公司營業收入同比年下降了18.7%，約為89.3億元，又回到了百億以下。

這在趙剡水看來并不出乎預料，一拖集團在2006年的銷售收入首次突破了百億大關，最多時超過160億元。之所以近幾年會有上下的起伏，趙認為是因為一拖正處于轉型升級時期，效果還沒有體現出來。

“今年、明年甚至后年，這兩至三年的時間非常關鍵，如果轉型、升級到位，從規模上看我們至少是200億的級別。”趙剡水說，轉型就好比爬坡，比得是耐力、韌勁和戰略執行的堅定性。

對于中國的農機企業來說，爬坡的過程的確不易。去年，全國2207家規模以上農機企業的主營業務收入僅同比增長8.55%，相比2013年16.31%的增速下滑明顯。

而在拖拉機生產領域，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規模以上拖拉機企業主營業務收入下降0.24%，利潤總額下降20.76%，虧損額增加65.41%。

覆巢之下，難有完卵。一拖股份去年的利潤同樣出現了下滑，但這也是“爬坡”過程中不得不付出的代價，如果不去轉型，前景更令人堪憂。

在轉型之前，一拖會涉足幾乎所有類型的拖拉機產品，但中小馬力拖拉機市場已經完全是片紅海，甚至部分產品一些“小作坊”就能夠“拼”得出來。2014年小馬力拖拉機銷售的下滑速度最快，而80馬力以上的拖拉機卻僅有個位數的下滑，總量增長放緩，這意味著未來拖拉機生產企業的產品結構調整以大功率、復合型、精細化的高端農機產品為主攻方向。

利潤低、競爭加劇，一拖股份不得不去舍掉這部分市場。“做戰略最難的是舍，”趙剡水坦言，“攤大餅誰都會做，決定不做什么體現了一個管理者的戰略眼光。”

顯然從一拖的行動上來看，那些多年虧損以及低附加值的產品正在被逐漸“舍掉”。去年轉讓洛陽叉車廠，原因就是因為其并沒有自己的核心產品、連年虧損，被“拿掉”不出意料。

據趙透露，同樣類似洛陽叉車長的例子未來還將會出現，其調整方式并不一定與洛陽叉車相同，可能會采取內部的逆向激勵機制，這意味著如果有些工廠企業業績不理想且發展空間逼仄，就會被降級甚至內部吸收為車間，而這些企業負責人的級別也會隨之調整。

而進軍大馬力拖拉機領域、獨立自主研發核心技術則是一拖必須要走的一條路，一拖在該領域已經挖起了“護城河”。中金公司的一份研報認為，一拖股份的拖拉機龍頭地位依然穩固，并“看好100馬力以上大輪拖產品銷售”。

分析稱，2014年一拖股份的大中型拖拉機市場占有率繼續保持行業第一，其中100匹馬力以上大輪拖產品在行業整體下滑情況下依然增長10.6%。從目前大型拖拉機產品銷售情況看，今年一季度已銷售12000余臺，同比增長25%，預計大型拖拉機依然是拉動公司業績增長的主力。

當然，趙剡水也意識到在升級過程中會遇到很多挑戰和困難，包括內部管控能力的提升以及國內多個生產基地的投入（包括長春、齊齊哈爾、新疆等基地的建設），都對一拖的業績產生了影響。可在渡過消耗性投入階段之后，增長可能是“指數級”的。

平臺利潤

進行產品的升級，一拖股份必須在技術上形成獨有的優勢壁壘，多份研報都將一拖集團的“東方紅”拖拉機看作國內拖拉機的第一品牌，這與一拖集團1160個銷售網點和1670個服務網點不無關系。

然而，多網點卻并不能在與國際巨頭競爭中給一拖帶來多少“加分”，趙剡水甚至認為以往中國的拖拉機產品與海外巨頭“并不是在一個層面上競爭”。

早在十幾年前，趙剡水就發現國外180馬力的拖拉機就可以賣上“百十來萬”，而現在的老百姓只要“六七十萬就能拿到手”，“只要我們國內做不了這個產品，他們就不降價。”國內產品的性價比是與海外企業競爭的最重要優勢。

為了能在技術上盡早突破。2011年，一拖集團收購了法國的McC公司，在此基礎上，一拖集團將動力換擋（相當于轎車的“自動擋”）的穩定性和適用性進一步提升，隨著動力換擋技術的逐步成熟，一拖在國內拖拉機市場上的地位更加穩固。

另外一方面，與德國采埃孚集團（ZF Friedrichshafen AG）的合作，一拖也正在加快車橋業務的布局速度，按照一拖的說法，此次合作將實現現有產品的技術升級以及高等級產品的研發、應用及制造，并開拓農業機械驅動橋產品全球市場，提升主機產品的市場競爭力。

一拖集團在產業鏈上掌握了柴油機、橋箱、覆蓋件等關鍵核心部件的生產和研發能力，就可以保證產品質量的穩定以及配套服務的品質。核心的研發能力也意味著更高的附加值，以支撐一拖集團渡過轉型期，走出紅海。

母公司國機集團在技術研發上也將給予下屬企業支持，包括為新技術的研發提供資金孵化等方面的具體措施。“國機集團給了很多支持研發的政策，”趙剡水告訴《英才》記者，“研發的關鍵是把握好節奏和進度，資金上沒有太大的問題。”

動力換擋似乎對于一拖集團來說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將是拖拉機的智能化。從技術、產品、工藝的創新到最終的商業模式創新，一拖最終的目的是實現自身專業化平臺的定位，“用自身資源優勢和核心能力，通過戰略合作、資本運作、業務協同等方式，組合并撬動業內相關的資源和能力”，而不是靠擠占產業鏈上下游的利潤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