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章（后續）

毛中天

前情回顧：

畫師喜歡跟蹤女人，倒沒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喜歡畫女人，老的，少的，年輕的，漂亮的。這一天，他遇到一個特別的女孩，女孩似乎料到他會來跟蹤她，她也非常期望做他的模特。

（作者：吳忠全，詳見《意林》2015年第17期）

女孩頭上冒著冷汗，似乎馬上就會暈過去。突然，女孩放棄了自己的“胳膊”，連退好幾步，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畫家，隨時準備邁開大步跑。那條“胳膊”是一條假肢。

畫家似乎沒有預料到這種事，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了最初的神情，緩緩地走近那女孩。

女孩看著那熟悉的眼睛，心里止不住地戰栗。

在畫家與女孩還有兩步遠時，畫家遞給了她那支屬于她的“胳膊”并且深深地鞠了一躬，還很認真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后轉身就要走。

“喂！你不畫我了嗎？”女孩怯生生地喊了一聲，不過畫家還是往住所繼續走。

女孩三分害怕，七分好奇地跟上他。

到了畫家住所門前，女孩慢慢地走了進去，偌大的屋子里陳設十分簡單，只是墻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油畫，似乎都是畫家的作品，而作品中最多的便是花季少女，似乎每一張都有著相似的神韻。

女孩往前一看，畫家坐在畫板前，眼神空洞地看著她，而前方不遠處的凳子似乎是為她準備的，女孩一步一步走到凳子邊，不情愿地坐下去。

“坐?！笔敲畈皇钦埱?。女孩雖不情愿，卻也不得不在心中罵了幾句后坐在凳子上。

畫家并沒有舉起畫筆，只是在猶豫了片刻后望了望天窗外的一輪圓月，仿佛在自言自語：“你也不是她?！?/p>

“誰？”女孩的好奇讓她忘記了害怕，“是你的情人嗎？她怎么了？”畫家臉色變了變，隨即又默然起來，似乎不愿再去生女孩的氣。

“那是在九年前，當時我還是個在街頭賣畫的窮小子。那天烈日當空，卻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得人睜不開眼睛，我仍坐在我的畫攤前收畫，因為油畫一旦淋了水就賣不了了。

“就是那時候，一個小女孩來幫我收畫，她像極了你，那雙閃著光的眼睛簡直和你一樣?！碑嫾翌D了頓，拿出了畫筆，“那天我們聊得很高興，我為她畫了一幅畫，并且后來的一個月，她幾乎天天來幫我賣畫。在那之后，我的畫開始被欣賞，我感覺她就是我的幸運星。

“一直到那天，我和她在街上散步，走到一個巷子口，一輛疾馳的汽車沖了出來，我一把推開她，沒想到那輛車一個急轉彎把她撞了出去，而我卻沒事?！碑嫾业墓P畫得越來越快，“我把她送進醫院，而她父母來了后卻把我趕了出去，后來她怎么樣我都不知道。她搬家去了哪我也不知道?！?/p>

女孩哭了，因為她就是她，父母反對他們相處，而就在那次事故中她失去了一條胳膊。畫家以為她只是單純地感動所以沒有太在意。

“我喜歡畫女孩全都是因為她，每次我遇到比較像她的女孩都會畫下來，也算是對她的一種紀念吧。你也算是她們中的一個?！?/p>

女孩直到最后也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也許讓畫家留個念想也好，他們已經不可能回到最初，這樣平平淡淡或許更好。

天色，已微亮。

（圖/熊la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