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門

倪西

我的一位曾留學日本的朋友，在廣州一個繁華路段買了一個鋪位，準備開一家餐廳。我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工人把原來的門都拆下來，準備更換。我以為是質量問題，大罵開發商無良。朋友笑笑對我說：“你誤解了，原來的門都是朝里推的，我要把門改造成朝外推的。”我說：“把門設計成朝外推的很容易傷到過路的人，給自己造成經濟損失。”他搖搖頭說：“傷人賠錢是小事，生命才是大事。”我不解。他說：“這是我們家的‘祖訓。”他給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

他的爺爺以前跟著一幫人以打零工為生，因為沒錢住旅館，他們經常睡在一個廢棄的大院，大院里外都有柴草，可以御寒取暖。

一天，大院半夜突然起火，等大家發現的時候，大院已經是火光沖天。幾十個人驚慌失措，他們一起向大院門口擁去。然而，還沒等前面的人打開大門，后面的人就擁上來，一下把大門堵死了。因為大門的設計是門向里拉開，向外推不動，越推越打不開，一時間人擠人，人踩人，很多人不是被燒死而是被踩死了。他爺爺看到前面亂作一團，環顧四周，發現大院有個小側門可以通往院子外邊，上前輕輕一推，門就開了。他大聲喊，讓大家跟他走。那天晚上有一半人被踩死，一半人和他逃生。大火熄滅后，他回去拜謝那個幸運的小側門。在殘垣斷壁前，他細心地發現那個死傷無數人的大門，開門時是要往里拉門才開，而小側門是朝外開的設計，一推門就朝外開了。

以后，他爺爺在家人建造房子時，都要把門改成朝外開的。有人提醒他爺爺這違背風水習慣，他爺爺反駁說：“有什么能比生命更重要呢？不要因好看而丟了性命。”他的家人一直謹記他爺爺生前刻骨的教誨。

朋友還說，一扇門，可以朝里開也可以朝外推。但在歐洲，家庭的門、大型商場的門等，門的設計都是朝外推開的;日本人家家戶戶的大門幾乎都是朝外推開的，而中國人的建筑，門多是朝里拉開的……

請尊重一扇門，因為每一扇門都是有生命的。

（張建中摘自《生命時報》2015年8月14日 ?圖/關節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