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英杰
當前,經濟發展進入中高水平的新常態。一些地區、一些領域的發展遭遇瓶頸和困境在所難免。與此同時,官員不作為現象屢屢見諸傳媒,官場上甚至出現“誰干事、誰出事”的怠政思維。有人懷疑,是否反腐的成本和代價過高了……
成本一詞,在經濟學里,一般是指獲取某一商品或服務的金錢代價。對于十八大以來的反腐行動,也有人從成本收益角度進行分析,認為一些反腐行動成本太高,諸如海外追逃、老虎蒼蠅一起打、影響官員整體士氣云云,支出遠遠大于收益。還有一種聲音更具迷惑性,認為反腐影響了經濟增長,在經濟形勢如此嚴峻的當下,反腐更應該考慮經濟成本。
以上種種言論或想法,或者目光短淺,或者別有用心,不僅不足取,更應予以批駁。
腐敗絕不是經濟增長的潤滑劑,反而會是耗盡經濟成長營養的毒瘤。伴隨著改革開放,中國法制建設也在不斷健全和完善,不能把那種囿于一時法治環境約束而產生的經濟行為方式和腐敗混為一談。腐敗的實質是利用公權力為個人或小集團謀利益,是用公權換取私利最終損害全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當下我國經濟處于新常態,下行壓力較大,正是需要上下同心、和衷共濟之時,對于腐敗現象更要保持從嚴從緊的高壓態勢,匯民心聚民智,以確保經濟社會平穩發展。古人云,千尋之木,吞舟之魚,其腐敗必由于內。誠哉斯言,清明政治生態之重要性不言而喻。
沒有清明的政治生態,就不可能有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有的地方,外部環境有利之時,經濟增長如烈火烹油,一旦外部環境有風吹草動,經濟即一落千丈,資金迅速外流,留給當地百姓和后代子孫的是生態環境的惡化,經濟可持續性無從談起。人們會問,為什么不能夠于經濟增長順風順水之時有所憂思,提前布局經濟發展方式的轉變呢?問題的關鍵在于吏治腐敗甚至是塌方式的吏治腐敗。在這種政治生態下,經濟的持續發展、社會的良性發育只能是紙上談兵、空中樓閣。市場經濟必然是廣大民眾積極參與的經濟,草根經濟對政治環境最敏感,大眾創業、萬眾創新需要有清明的政治生態。理論和實證研究表明,市場經濟發育不良的程度和政治生態的惡化程度正相關。
破解塌方式腐敗,培育清明政治生態,就需要反腐不計成本,特別是從制度設計上消除政治領域中的“道德風險”。道德風險原是一個經濟學術語。該術語最初來源于保險行業,典型例子就是投了保險之后的人會改變自己的行為。道德風險一般應用于委托代理的研究。政府與公職人員其實在某種程度上也有委托代理關系,存在部分公職人員入職(接受委托)之前信誓旦旦,入職之后則相機抉擇。比如反腐敗,如果只打老虎不拍蒼蠅,蒼蠅便會滋生繁衍,而且由蒼蠅做大而成的老虎亦會打殺不絕;如果只追究國內的腐敗分子而任逃出國境者逍遙法外,便會鼓勵更多的腐敗分子潛逃,國內也會出現更多的裸官。
反腐不計成本,會讓任何潛在的腐敗者相信無論是巨腐還是小貪都將會接受相應的懲處,誰腐敗誰就會付出極高的成本。
反腐不計成本,更是基于不反腐或反腐不徹底的成本不可承受之重之考量。習近平總書記在十八屆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一次集體學習時,即以“物必先腐,而后蟲生”之說警示官員,并強調“腐敗問題越演越烈,最終必然會亡黨亡國”。風起于青萍之末,千里之堤潰于蟻穴,腐敗對于國家的破壞、對于民族的危害、對于執政黨的侵蝕,其殺傷力之大怎么強調都不為過。
反腐不計成本,不計的是經濟成本,計量的是政治成本、制度成本,而最終還是有利于經濟的發展、人民的福祉。如果中國共產黨的執政基礎都已經受到腐敗的嚴重蛀蝕,何來國家的長治久安、人民的幸福生活?正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蘇共垮臺的教訓有許多,根本的一條就是執政黨嚴重脫離群眾。蘇共在其后期實際上已經成為既得利益和特權階層的維護者,腐敗在全黨和全社會迅速蔓延,人民所賦予的執政合法性遭到嚴重削弱,最終導致蘇共從歷史舞臺的黯然退出,并給國家和民族造成了極為深重的災難。每思及此,再對照當前反腐利劍下剖開的一幕幕腐敗丑劇,有責任有擔當的中國共產黨人哪個不是“汗未嘗不發背沾衣也”。這讓我們更加深刻地領會了習近平總書記所強調的,“堅持無禁區、全覆蓋、零容忍,嚴肅查處腐敗分子。”
一言以蔽之,反腐就應不計成本。因為反腐是算大賬而不是算小賬。
(作者系中央黨校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