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不責眾及執法不力

舒圣祥

格爾木是青海省第二大城市，這里產的野生黑枸杞鮮果每市斤能賣到八十多元，吸引了很多人到牧民的草場違法采摘。去年10月份，多數草場被牧民承包給承包商管理經營，承包商將草場圍起圍欄，試圖保護草場，但數千盜采者仍然在今年8月12日前后，沖破草場圍欄、大門，不顧牧民、承包商阻攔，強行盜采黑枸杞，有盜采者持刀扎傷守衛者、放火燒掉守衛者帳篷、對承包商的房屋進行打砸，暴力阻礙派出所執行公務。

“野生黑枸杞是大自然的饋贈，為什么不能采？”事件發生后，很多網友這樣評論。那些成百上千、成群結隊的盜采者，也許正使用了如此無理的邏輯。野生黑枸杞能不能被他人隨意采摘，首先涉及一個明晰產權的問題。當地政府早在1994年前后就給牧民分配了草原，確定牧民每家的草場范圍，并于1997年給牧民發放了《草原承包經營權證》。顯然，草原確權工作早就完成，公共草場并非無主。

因為牧民守不住、采不完黑枸杞，政府出臺措施允許牧民將草原承包給承包商。但是，承包商圍起的圍欄同樣擋不住盜采者的野蠻。這種仗著人多勢眾公然哄搶的行為，簡直不是什么“盜采”，而是公開的搶劫。《憲法》賦予公民對私人財產擁有的合法權利被嚴重踐踏，聚眾哄搶野生黑枸杞涉嫌侵權違法，理當受到嚴懲。雖然當地“已行政拘留十名違法人員、刑事拘留十二名犯罪嫌疑人”，但是分攤到每個違法者頭上，違法成本依舊很低。

一邊是每天每人兩三百元的盜采收入，一邊是近似于零的哄搶成本，這是格爾木聚眾哄搶黑枸杞現象日趨嚴重的原因所在。背后支撐這種瘋狂盜搶行為的，是一種叫做“法不責眾”的邏輯。這種邏輯見于高速公路旁側翻的大貨車邊，一些村民無視車主的哭訴請求哄搶散落的貨物;這種邏輯也見于十字街頭，湊上一撥人就走完全無視紅綠燈……這些哄搶黑枸杞的人，正因為他們都抱著法不責眾的僥幸心理才敢無視一切。

無論是哄搶側翻大貨車上的貨物，還是哄搶廣袤草原里的黑枸杞，都不應該在“法不責眾”的旗號下上演。比較遺憾的是，就拿時常見諸報端的哄搶側翻大貨車貨物來說，似乎還沒有一起哄搶事件，事后被嚴肅追究法律責任。從這個意義上看，法不責眾其實是執法不力的結果。

黑枸杞八十多元一斤，法律多少錢一斤？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當法律成了空文，道德也不會值錢。

【選自環球網】

插圖/丟了道德/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