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局們的“手氣”

凌河

羅其方不過一介副廳級，本來名不見經傳，這幾天卻其名遠揚。這個貴州省地礦局副局長在八項規定出來之后近兩年內，仍然參與賭博、打麻將，所以被逮了個正著。

羅副局長的麻將癮為什么這么大？原來羅副局長打麻將只贏不輸。一場贏多少呢？少則三四萬，多則二十萬，僅八項規定出臺到2014年6月間，羅其方光打麻將就贏了兩百多萬！賭博這玩意兒，從來就“有失有得”，可為什么羅副局長的“手氣”會這么好？因為他不論是任仁懷市委書記，還是后來官升至遵義市委副書記，只與“承攬工程的私營企業主打麻將”——原來如此，“你懂的”！

其實“手氣”這么好的官員并非只有羅副局長一個。例如福建寧德市原副檢察長高良斌，在麻將桌上就“贏”過兩百七十萬，加上撲克牌桌上的“戰果”，竟達四百七十一萬;湖南省高速公路管理局原局長楊志達，打麻將也“贏”了一百一十萬——他們的奧秘如出一轍，就是“只與私營企業主打麻將”。如湖南交通廳原黨組書記陳明憲喜歡打牌，“老板們為拿項目排著隊拎著大量現金上酒店陪他打，少的輸幾萬，多的輸幾十萬”，不但不“肉痛”，反而還“總算松了一口氣”！如此一來，羅副局長們的“手氣”怎會不“好”，他們怎會不是“常勝將軍”呢？

類似這樣“好手氣”的官員，咱們上海也不是沒有——五年前，時任普陀區區長的蔡志強不就從牌桌上“贏”過數十萬么？蔡志強愛打牌，于是“老板”們就陪他打。其實蔡區長打都不必打，一坐下來，就有人把“本錢”送到他面前：“某公司大產證要分割成小產證，于是在牌桌上送了蔡區長十萬元”;某企業要承建項目，于是來打牌，“送了六萬元”;某老板要開發地塊，于是也在牌桌上“送了五萬元”。更“爽快”的是，某公司為了收購爛尾樓，在蔡區長飛抵悉尼的當晚，在那里的“娛樂場所”為他買了五萬澳元的籌碼，嗜賭如命的蔡區長，這次竟未“下海”，而是把籌碼全部兌換成了現金裝入自己的口袋！所以有人嘆息，他的“手氣”怎么會不“好”，不用下注就“贏”了幾十萬人民幣啊！

因為“手氣”好，所以有的官員酷愛打牌，到了不停手更不收手的地步。前文那個羅副局長，不就是去參加“全省學習貫徹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暨省委十一屆四次全會精神專題培訓班”期間，夜航飛到重慶，召集私營老板打了一夜麻將么？至于蔡區長，他手下有一個“區府辦”殷主任，“十分能干”，專門負責召集“牌局”。有人要托蔡區長辦事，往往需要通過他，辦完事又由他來“拉場子”組局“陪區長打牌”，保證蔡志強每上牌桌絕不空手而歸，每次打牌“贏”的錢都由他“安排妥帖”，“順水人情”做得一點也不“尷尬”。所以蔡區長的“牌癮”越來越大，他的“手氣”才會那樣令人驚嘆。

“賭場”成了“賄場”，區區幾張麻將牌變成了行賄受賄的載體或工具，當是由來已久。“工作麻將”，即借打牌“打通關節”，早年是企業搞定客戶的不得已之舉，借“輸錢”而送錢，早已是公開的秘密。到了后來，發展到“官商同桌”，商人結交官員、打點官府，為了攀權尋租，幾十萬幾百萬地“輸”給他們。再到后來，官員“不便”收錢，于是商人就來打牌，贏來輸去，似乎正常得很，最多也只是小小違紀——例如前文說的楊志達局長，就在庭審中辯稱“一百一十萬屬于打麻將贏的”，不應算作受賄，似乎還是“勞動所得”甚至“智力成果”呢！這就真是“手氣”問題的實質所在啦！

【原載2015年3月23日《解放日報·解放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