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顧振威

在一個百無聊賴的午后，我漫不經心地翻閱著父親的日記，被一行文字深深吸引住了：“為了朋友之間的友誼，今借浩杰5000塊錢。”

父親為朋友愿意兩肋插刀，做事一向大大咧咧的。是他借給浩杰5000塊錢還是借了浩杰5000塊錢？我百思不得其解。

教語文的妻子回家后，我把父親的日記拿給她看，妻子不容置疑地說：“你沒看有這么一句話嗎？‘為了朋友之間的友誼，一定是爸爸借給浩杰5000塊錢。看日期爸爸是在去世前半個月借給浩杰5000塊錢的，浩杰一定沒還爸爸錢，難怪浩杰這半年來常常往咱家跑，還假惺惺地問有什么困難沒有，原來是心中有愧啊！爸爸生前還拿他當知心朋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浩杰再到我家問我有什么困難時，我毫不客氣地說：“最近手頭有一點緊張，我想向你借5000塊錢。”

浩杰當天下午就把5000塊錢送來了。接過5000塊錢，我陰陽怪氣地說：“你和我父親好得跟一個人一樣，這些錢不用還了吧？”

浩杰拍著胸脯說：“你父親不在了，大侄子有什么困難就說出來，我一定鼎力相助。這些錢你不用還了。”

“你向我父親借過5000塊錢吧？”

浩杰一愣，皺著眉頭似在思考著什么。

他還執迷不悟，我只好拿出父親的日記讓他看。浩杰臉紅著訥訥地說：“我倒把這事忘了，大侄子，真對不起。”

浩杰再來我家時，我和妻子對他不冷不熱的，這樣的人，不交也好。

一年后，一個自稱是父親朋友的中年人找到我家里。聽說我父親已經去世一年半了，中年人號啕大哭起來：“老朋友去世這么長時間我才知道，真慚愧啊！大侄子，你有什么困難就說出來，我一定鼎力相助。對了，我借你父親5000塊錢，今天我帶來了，還給你吧。”

我心里一驚，忐忑不安地問：“你是什么時候向我父親借的錢？”

“大概是在你父親去世前的半個月吧。我出差到這里來，看中了一臺電腦，兜里沒有這么多錢，你父親當時也沒有錢，就跟一個叫浩杰的朋友打電話借錢。你父親為了朋友真是愿意兩肋插刀啊！”

父親的朋友含淚走后，我帶著10000塊錢，風風火火地跑到浩杰叔叔家里，畢恭畢敬地將錢遞到浩杰叔叔手里：“叔叔，我現在知道了是我父親向你借了5000塊錢，我反過來向你要錢，你怎么沒說出真相呢？”

浩杰叔叔顫著聲說：“你父親去世了，我心里真難受啊，總想著幫幫你，一直沒有機會，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我咋能錯過呢？再說了，我要是不承認，咱爺倆不就鬧僵了嗎？咱爺倆要是鬧僵了，我咋對得起九泉之下的朋友？”

（責編：湯如圖：薛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