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來“蝴蝶男人”，我向自己的愛瘋狂注水

于澄澄

30歲的林彬彬是個異常糾結的白領麗人。6年前，她在一個被稱為“網上會所”的QQ群里，認識了一個離異、大她25歲的上市公司副總李元。李元是名“蝴蝶男人”，周旋在眾多女人之間。林彬彬幻想自己一定會被愛中，付出了6年時間等待一場渺茫的愛情。她與自己的愛與貪欲進行了一場別扭的相約，最后，愛與期待的欲求雙雙爽約，自己陷入了一場沒有被告的“人生訴訟”，在苦海中難以自拔……

下面是林彬彬對知音熱線的傾訴……

誓做讓蝴蝶男人只繞一株樹飛的女神

1985年，我出生在山東菏澤農村，父母務農，有個大我八歲的姐姐。姐姐聰明能干，備受父母寵愛，而表現一般的我備受漠視。姐姐上了名牌大學，研究生畢業后出國留學。而我只考上廣州一所普通大學。

2008年夏天，我大學畢業，在菏澤一家網游公司做網絡編輯。這年12月，姐姐在美國生子，父母前往美國探親。我感覺自己像個孤兒，心里空落落的。為了不被這種感覺吞沒，我業余時間幾乎全泡在網上。

這天，我去一家本地社交網站瀏覽，發現一個叫“Ulove”的交友QQ群在招兵買馬，就加入進去。這個群只有幾十個人，里面的人互相都很熟悉，他們戲稱這里是“網上會所”。漸漸地，我被一個叫李元的網友吸引。他大我25歲，是本地一家赫赫有名的上市公司副總裁。我剛開始還奇怪他怎么天天那么有閑泡網，而且群里他用的是真人圖片，跟他們公司網站上一致。很快我得知，這個網站是李元的一個老同學創建的，他幫同學捧場兼“拉客”，他自己也愛玩。

有一次，我在群里說：“很想加入父母皆禍害小組，父母只愛一個孩子是不是很罪過啊！”這時，李元表示：“加入小組倒沒必要，其實長大后，父母也幫不上太大忙，自己疼自己比較重要。”我激動地回復：“李老師，您說得太對了，真是太感謝您了。”

以后的日子，我下意識地接近李元，凡是他在群里的發言，我都力挺。一次，我刻意秀英語，沒想到李元也用英語回復。我當即一驚，詢問了他一下，得知他竟是上海外國語學院畢業的高材生。我倆投緣地聊了一陣，其間發現幾個女網友發言不友好。漸漸我也領悟到了，這個群里的女性對我的嘲諷和挖苦都因為李元，擁有千萬身家的他是她們追逐的對象。

“你就別做夢了。”一天，一個群友莫名其妙地給我QQ留言。我郁悶不已，在群里發了一篇內心獨白《愛從哪里來》。李元回復：“其實，網上無所謂有，亦無所謂無，懂得改變命運就好，呵呵！”我覺得這個男人很有味道，似一個父親般教我做人的道理，讓我精神上慢慢有點依賴他了。但真正挑起我愛的興致的，恰是幾個女網友對我的挖苦和打擊。一次，一個公開年齡四十歲的網友，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面對挑釁，我以自己特別的方式進行反擊。這天晚上，我在群里發言：“沖涼后，照照鏡子，感慨正處在最好的年紀，飽滿，成熟，美好……”沒想到最先引來的是李元的回復：“羨慕中，年輕真好！”這句“年輕真好！”讓我的心怦然狂跳，我很久沒戀愛了！

上大學時，我經歷了兩次失敗的同學戀情，都是因為男生的稚嫩。正因為如此，我更知道找一個成熟、大氣、包容的男人對女人多么重要。李元的頭像是一張站在黃山上的照片，是那樣成熟穩重，他身后是青綠偉岸的松樹。我越看越入迷，傻傻地愛上他了。

2009年4月1日，我想了一個上午：是不是給李元示愛？最后還是決定趁著愚人節行動，如果他不接受，我就說是愚人節的玩笑，也有臺階下。于是，我在QQ上給李元留言：“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不到半小時，李元回復說：喜歡。還把手機號告訴了我。那一刻，我熱血沸騰，仿佛中了大獎！當我跟李元一邊發手機短信，一邊在群里聊時，我特別得意，覺得我贏了！都說年齡大的男人狡猾，壞，但我年輕啊，年輕讓我自信！我想，若傍上李元，我的工作、生活、住房，就全部能解決。我堅信，哪怕他是一只男版的花蝴蝶，我也有能力讓他只繞著我一個人飛。我想憑我瓷娃娃一樣的青春，定將所有“情敵”掀下馬來！

此后，我從其他網友那里打探到了李元的更多情況。他十年前跟前妻離婚，有一個兒子在美國拿了綠卡。我更覺得自己有機會，希望和他在線下發展關系。

不是蝴蝶不飛滄海，他只是沉迷做莊公

2009年5月1日，我驚喜地收到了李元的短信，他給了我一個五星級酒店房間號碼。我精心梳洗打扮，一個小時后心驚肉跳地敲開了那家酒店1018號套房的門。不知道我潛意識里希望發生什么，那天，我穿得很性感。李元給我開門后，一把摟過我，在我身上又捏又摸。這很出乎我的意料，我以為他會很有風度很矜持，沒想到他那么迫不及待，幾乎是把我扔到床上……事后，見我還是處女，他很錯愕。

“你是租房住吧。我給你買套小房子，你先住著，過兩個月，我把你調到我們公司的下屬部門，我找你會給你發短信，你也可以給我發短信，但別給我打電話，我開會或談事，沒法回你。”這是那天李元交代給我的話，我當時感動得眼淚汪汪的。

此后，我就把自己當成他的女朋友了。我會關心問他一些世俗的問題，比如吃飯、穿衣，甚至晚上都會叮囑他蓋好被子。以后的一個月，他幾乎每個周六都和我約會，但都不在大庭廣眾之下。每次見面，他都大把大把地給我錢花。兩個月后，他真的在一個高檔小區給我買了套80平方米的精裝修房子，不過他不來這里。又過了一個月，他把我安排進了下屬單位。這時，我的心已經完完全全地屬于他了。

這時，我和李元商量，我們不去那個“網上會所”玩了。但李元拒絕了：“那怎么行，該怎么樣還怎么樣，那是我朋友的網站，我必須得幫忙，你也在那玩，我們還像從前一樣，要成熟，不要孩子氣。”我發現，我根本左右不了他，這讓我感到很失落。

有段時間，我因為工作忙，半個月沒上“網上會所”。等我再上時，一個平日里很黏李元的女網友給我留言，說她和李元的關系就要大功告成了！我心痛地追問，她告訴我，她發什么文字，李元就發什么文字;她發什么圖片，李元就發什么圖片，絕對是有意的。她還把他們兩人的聊天截圖發給我看。原來他們發話題的頻率和發圖的寓意都是重疊的，那個女網友發唐詩，李元就發宋詞，一個發雪，一個就發月……

我氣得馬上發短信質問李元：為什么背著我跟別的女人勾勾搭搭？李元很快回復：“勾搭什么呀！生活中的風花雪月怎能錯過，人跟人之間因為某些話產生心靈共鳴，形成一種愉悅，這跟感情沒任何關系。你上大學中文系，這個不會不懂吧！”

這次爭執后，李元馬上約我在酒店見面。每次見面李元都是迫不及待地跟我做愛，很少用心聽我的心事。事后他都要給我錢，但很少問我生活細節，也不問我未來的打算。每次李元都海誓山盟地說，給他時間，他愛我，他一定會娶我。不管我因不能經常見到他攢了多少怨氣，只要一聽到這句話，我就安靜了。

當我把我跟李元的這種交往作為一個別人的話題跟曾經的女同事做交流時，她驚訝地說，這世上誰有這么好的福氣啊！她說她給鳳凰男男友做了三次流產，倒貼男友1萬多元，最后卻被鳳凰男給踹了。聽了這些，我的優越感一下子油然而生。一些男朋友不為女友花錢，或者女人倒貼的帖子，新聞，特別能夠吸引我。我從這些別人的悲劇與失落中，尋找讓自己安于現狀的信念。但這種自我安慰，一次又一次被李元的風流打碎。那就是李元名正言順地在“網上會所”跟別的女網友暗通款曲，并且完全視我為透明。

李元就像一個有很多顆心的人，他對這個人說的話是真摯的，跟那個人說的話也是真摯的，但跟每一個女人交流，你又覺得那個女人就是他的唯一。他也有本事讓對方覺得，他也是別人的唯一。除了QQ群，李元還玩微博。一天，我無意打開他的微博，一個更多情、更泛濫的世界在我面前敞開了。有女網友小A在他這里留言，說：李總有心了。我們發了同一個圖片，就連話題都是一樣的。真是緣分啊！

看到這里，我點開小A的微博。的確，小A發夕陽的圖片，李元也發夕陽的圖片;小A發長江的圖片，李元也發長江的圖片，兩個人發的微博的內容和相互的評論，可以看出調情貓膩來。我終于明白，為什么幾個女網友每天都耗在這個只有幾十個人的群里了，因為有李元這樣要地位有地位，要錢有錢的多金男人在。而李元真的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他的每一張圖片都是有意義的，他能確保每一張圖片足可以讓群里的女孩以為是發給自己的，并因此暗暗自喜。李元在QQ群里發的每個話題，也能面面俱到地把那幾個跟他調情的人都勾在里面。群里的女人為他吃醋，吵吵鬧鬧不亦樂乎。李元享受這種樂趣，這卻讓我感到很邪惡。我還看到李元給一個女網友這樣評論：“靈魂的事，就交給靈魂吧！”我徹底憤怒了，和李元大吵了一通。

就在我精神幾乎崩潰時，我又收到網友小A的網上留言，說李元對她說，會跟等他到最后的女人結婚，如果小A愿意等，那就等。我幾乎瘋了！原來李元并不是跟我一個人在戀愛，他是跟群里幾乎所有女人戀愛。我想起了那句：蝴蝶飛不過滄海，是因為滄海那頭已經沒了愛情的等待。而李元根本就不想飛過滄海，他只想做周公，在夢里的蝴蝶中嬉戲……

傻傻的等待，心機重重的他可否飛過滄海

“你為什么要同時腳踩那么多船，為什么，為什么！你讓張三等你，李四等你，孫五等你，那你到底最后娶誰為妻呢？如果幾個女人都等你，都等到了最后，你不能都娶吧。”“你，就是一個不要臉的老流氓。仗著自己有幾個錢，僅此而已……”

我失去了理智，瘋狂地給李元發短信，越說越離譜。我握著手機，哭得天翻地覆。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睡著了。醒來，手機上都是李元發的短信。

“我不隸屬于誰，你也是，我們都是獨立的！”“你有你的自由，我有我的自由，你可以結交男孩子的，只是你若有男朋友，我們斷絕關系。”

“我還是愛你的，只要你肯等，我相信，你一定是等到最后的那一個……”

我不能接受這種關系，向他訴說：“當你給別的網友留言評論，讓她們等你時，我在商場給你選一年四季的襪子、鞋墊;當你在網上費盡心思找跟別的女網友一樣的圖片時，就因為你打電話時不經意的一聲咳嗽，我上網查遍咳嗽藥的種類，然后跑遍市里的七八個藥店，才買到最適合你的那種止咳露……”

“元朝初期，有名女子叫管道升，在丈夫要納妾時，情真意切寫下《我儂詞》，終得丈夫回心轉意：‘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我把這首詞寫給你，只求你一心一意愛我一個。”

“我會對得起你的。”這是李元給我的最讓我感動的短信。我的心也因此更堅定了！

2009年9月19日，李元突然搬過來跟我同住，我心里樂開了花。我每天早晨5點起床磨豆漿，烤面包。李元起來后，看到一桌子早餐，眼睛濕濕的……

“到晚年，我們就過這樣的生活。”一個星期后，李元一邊喝豆漿，一邊感慨地說。只可惜，這樣的好日子只過了10天。2009年9月29日，李元突然說他調到廣州做分公司總經理。我禁不住潸然淚下：“我能跟你去嗎？”李元說，不能，以后他站住腳跟再說。

后來我才知道，李元是主動請纓去廣州的。而他和我同居10天，一是怕我鬧他，鬧到公司對他的聲譽有影響;二是因為他把他自己的住房賣了，也就是說他不想再回菏澤了，實際上，也可以說是躲我……

2009年10月1日，李元到廣州后，剛下飛機就給我打電話，讓我好好保重自己。機場嘈雜，他說公司人來接他，就匆匆關機了。我等到晚上，想他也吃完飯了，于是撥打他的手機，沒想到卻關機了。這給了我一個很不好的心理暗示，我覺得他厭倦我了……

“你為什么給我買房，買車，換工作？”我給李元發短信，想知道他為什么最初對我那么好。

“買就買了，沒為什么，有時間學點什么吧。”第二天，李元回復我。不冷不熱，一切都變了。以后的一個星期，李元的手機一直關機。這時，我才想起我已經有一個月沒上“網上會所”了。我進去后，看到到處都是李元的發言時，更明白李元是躲著我！

李元跟群里的小A關系走得越來越近，甚至以老公老婆戲稱。我剛開始想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做，小A發過照片，長得不漂亮，瘦得跟猴子一樣，并且只比李元小幾歲。小A剛離婚，是個醫院的會計，提前病退的。從他們這段時間的互動里，我看到了一個可怕的現實，那就是他們的心走得很近。就在我想質問李元時，又看到李元的另一篇長微博，題目是“桑榆晚晴”，看里面的內容，是寫跟妻子復婚的內容。原來他的妻子得了一期胃癌。看到這里，我簡直蒙了！

2009年圣誕節，我事先沒跟李元打招呼，從菏澤趕到廣州，在他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下來，然后發短信給他。第二天，我們終于見面了。“等我，我會娶你的，只要你肯等，我老婆得癌癥，早晚得死，我不能見死不救，找一個這樣有良心的人，你不覺得安全可靠嗎？”這些話深深打動了我。他給了我幾萬塊錢，讓我回菏澤好好工作，照顧好自己。之后，李元常駐廣州，我們每年見一兩次，他每次都給我足夠用的錢。

“等我！”只要我發牢騷，李元就是這句話。我又信了，就傻傻地等。李元定期給我打電話發短信，但都沒有實在內容，日久天長我也疲倦了，就等吧，等他老婆死。我不知道這份沒有窮盡的等待帶給我的傷害這么深。因為平時經常借酒澆愁，從2013年開始，我嚴重失眠，患上了抑郁癥，大把大把地掉頭發，對生活也特別厭倦，每天說不出的心煩。有知道我情況的同事說，我這么等一個人是沒有意義的，就是等到最后，他若不娶你呢？我當時聽了覺得有道理，但一個人做一件事久了，就成了習慣，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是自己懶得談戀愛，還是自己等自己，或者說我是在等一個無常的命運。但我總有一個信念在支撐我，如果他不愛我，怎么會給我花那么多錢。

奇怪的是，2014年，李元以種種借口對我避而不見。12月，李元答應圣誕節回菏澤看我，但他又食言了。我也無所謂了，就等他老婆胃癌晚期死吧！平安夜，我百無聊賴地上“網上會所”，看到李元正在和小A曖昧地熱聊，我冷冷地看著，實在忍無可忍，氣憤地給李元發短信，問他為何這么做，不愛我為何要我等。李元冷冷回復：“等不等是你的事，有些話我就隨便一說。”如同晴天霹靂，將我震暈了。

“他老婆究竟有沒有胃癌，鬼才知道。”我向同事訴苦，同事對我說了這番話。我如同醍醐灌頂，是啊！就算他老婆真有癌癥，老婆沒死，還跟一個叫小A的老女人打得火熱，我在他心里哪有地位？我是等還是不等，我都30歲了，就因為他給我買了房子、車，給我錢用嗎？我最大的可悲之處，是已經沒了再愛的能力，我習慣了等他。我該何去何從？

[后記] 不同社會層次的人，對待物質與財富的體會自然不同，有時與其說是相信別人，還不如說是私欲作祟。采訪林彬彬，覺得她很單純，把一個有錢人無所謂的付出，當成了恩重如山的愛，苦苦相守。在苦苦相守中，又不肯自省，甚至不肯直面自己是對這個男人依賴，還是對財富依存，于是，就在患得患失中無謂地消耗了自己的人生。對于沒有契約的誓言輕易相信，對于自己的內心不愿意做真偽求證，只寄托運氣和自己的假想。這種傷害，比那些一心求愛，或以愛的名義一心索財的女性因不得所受的傷害更甚！有些話，也許別人隨意一說，有些事，也許別人隨意一做，認真你就輸了！盲從別人可怕，更可怕的是盲從自己愛與貪欲傻傻分不清的那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