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

提到劉江,相信很多人一時想不起他是誰。但只要說到《閃閃的紅星》里的“胡漢三”以及《地道戰》中湯司令,相信你一定不會感到陌生。“高,實在是高!”“我胡漢三又回來了!”這些經典臺詞可謂婦孺皆知,以至于他被媒體稱呼為“反派之王”。電影中,劉江不斷通過演繹反派角色教育了一代又一代人,其實生活中他也堪稱同行榜樣,他低調平和,還創造了“話療”等養生手段,通過精神疏導一切不開心的事情,讓他兩次患癌,又兩次戰勝病魔,依然紅光滿面、精神矍鑠地生活著。
上世紀80年代中期,劉江被檢查出得了冠心病,醫生的建議是他必須減肥。當初要飾演“胡漢三”和“湯司令”等反派人物需要大腹便便的體形,于是劇組千方百計地給他增肥,不到幾個月的時間,他的體重就增加到了85公斤。
當《地道戰》和《閃閃紅星》拍攝完后,劉江的妻子擔心他太忙,可劉江卻樂呵呵的。在他看來,演員小病小災也是常事。1995年,劉江在拍攝《搖啊搖,搖到外婆橋》時,他的胃總是不舒服,后來到醫院一檢查,發現是管狀腺胃癌。醫生沒有告訴他病情,而是讓他通知家屬來。劉江很聰明,在死纏爛打下,醫生不得不講了實情。醫生建議他保守治療,可個性豪邁的劉江卻主動提出要進行手術。9天之后,經過近4個小時的手術,醫生切除了他三分之二的胃。
而劉江也因禍得福,由于胃小了,他的飯量也少了很多,人也瘦了。到醫院一檢查,高血脂、脂肪肝、高血壓也不見了。然而,性情如頑童一般的劉江見“身體警報”排除,不久后又開始抽煙喝酒。
劉江戀酒在朋友圈是出了名的,過去他拍戲時累了,就想辦法弄點酒喝,一口喝下去,全身上下都舒坦,那可真是享受啊!終于有一次,他喝酒喝出了大問題。一位老戰友來看他,劉江一高興,就拿出了收藏已久的茅臺酒,妻子也不好阻攔。口腹之欲是滿足了,可晚上他小便失禁,開始發燒,到醫院檢查發現竟然是前列腺癌,醫生問他是做手術還是保守治療,劉江不假思索表示:動手術。一個星期后,劉江非常成功地進行了手術。
接連兩次因為癌癥動手術,妻子對他下了最后“通牒”:戒煙戒酒。為了防止劉江經不起別人勸的毛病,妻子還向他的朋友們提出了警告,一時間再也沒有朋友敢勸劉江喝酒。
劉江非常惱火這種被監管的生活,不久劉江就找到了逃脫妻子監視的辦法。原來自從劉江成了抗癌英雄之后,住宅小區居委會也經常會請劉江參加一些社區活動。
在活動之余,劉江常給大伙講起他當年演戲的經歷,他發現大家感興趣的不是他如何演反派角色,而是他與美酒、香煙的故事,于是他天花亂墜胡侃一通,聽得大家如癡如醉。讓劉江意外的是,這一侃之后,他的心情完全舒暢起來。就這樣,劉江一有空就到居委會坐坐,用聊天的方式來解悶。
一天,有一位老友從上海來看劉江,在喝了一杯酒之后,他表示不能再喝了。可兩個人總不能干坐著,于是劉江主動聊起了兩人年輕時在一起喝酒的情形,這一聊完全打開了話匣子。看著口若懸河的兩人,妻子打趣說道:“要是成立‘侃協,會長非你莫屬了!”
真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劉江想起了原來的一位老同事,跟孩子移民美國,由于不能適應美國的生活,他又返回來了。由于經常找不到人聊天,得了抑郁癥,還差點跳樓自殺。“如果能找個人聊聊天,那他就不會這么想不開了!”
第二天,劉江主動找到了老同事,一開始,那位老同事還不領情,因為他心情不好,不想和人說話。可愛逗笑的劉江并不想這樣就打退堂鼓,他主動向老同事主動坦白了他“公開的秘密”——攢私房錢。老同事驚訝不已,連忙問:“您這么大年紀了,還藏私房錢?您要私房錢干什么呀?”
劉江故意壓低了聲音,“妻子這不讓吃,那不能吃,饞了我就到外面吃一頓。”老同事哈哈大笑,“想不到我們的劉江還是一個妻管嚴!”就這樣,倆人一聊就是兩個多小時。
第二天,劉江接到老同事的電話,“老劉啊,昨天晚上是我這幾年睡得最好的一次,什么時候有空我們再嘮嘮嗑?”劉江自然樂得接受。就這樣,在隨后兩個月里,劉江和老同事無話不說,有時劉江還主動留他在家里住。
有一次,劉江在報紙上看到一篇文章提到:“某機構對40位百歲老人進行了一項調查,調查發現這些老人85%以上的老人每天都有與人交流談心的習慣。”
老同事的經歷提醒了劉江:為什么不把八一制片廠家屬區的老同事召集起來成立一個“侃協”呢?接下來幾天,劉江挨個敲開了制片廠家屬區的門,說明來意之后,大家都對這樣的“協會”充滿了興趣。
半個月后,侃協正式成立了。會上大家熱烈發言,“我的孩子在忙自己的事業,哪怕一家人吃一頓飯這樣的簡單事情都要聯系幾次”、“我的孩子在英國,一年也見不到一次!”就這樣,老同事們互相傾訴,郁悶的情緒一掃而光。
隨著“侃協”活動的逐漸開展,劉江發現幾個老同事都對飲食感興趣。由于嘴饞,早些年他愛琢磨點吃的,無形中練了手藝,特別是餃子,海鮮、三鮮餡怎么打,他信手拈來,紅燒肉更是他的拿手戲。
在侃協會上,劉江自然如魚得水,可是有個老同事卻提出光會做還不能說明問題,得親自到菜市場買齊這些原材料。
原來老同事也不知道從哪里得知劉江很少去菜市場的“內幕”。劉江自然不能落人口實,之后幾天他總是親自上菜市場。有菜攤老板認出了他,好奇地詢問他這樣的名人怎么還親自來買菜,劉江饒有興致地說:“要是不來運動運動,就要到閻王那里報到了!”
由于親自到菜市場,劉江一聊起來更有話題了,諸如白菜漲了三毛,芹菜便宜了五毛。有一次,妻子好奇地參加了劉江的侃會,侃會上只見劉江口若懸河地聊起了現在的物價,妻子笑得前俯后仰,這不活脫脫的家庭婦女嗎?劉江也不辯駁,“家庭婦女也好,家庭婦男也罷,只要開心就好。”
有段時間,“侃協”的老同事沒有看到劉江來參加,再三詢問下,劉江才道出了事情的原委——退休后由于身體原因不能做劇烈的運動,他就買了電動車,很快,電動車成了劉江的心肝寶貝:車像小板凳一樣,他往上一邁,一送,一擰,要快有快,要慢有慢,買完菜往小筐里一放,還可以逛公園、去書店,既辦了家務事,又鍛煉了身體。
可是兒子擔心他年紀大容易出事,就以限號不能開車把他的電動車借走了,這一借就成了肉包子打狗。劉江幾次催促兒子還電動車,兒子總找著理由就是不還。
“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嗎?”“你這兒子也太不孝順了,竟然占著老子的電動車,他又不是沒錢?”老同事紛紛替劉江抱不平,指責起他的兒子這么大了還啃老。
還有同事給劉江出謀劃策,認為要回電動車最好的辦法就是強硬起來,“你當年不是演了湯司令嗎,就應該拿出那樣的氣勢,告訴你兒子不歸還電動車會有多么嚴重的后果!”聽著老同事們你一言我一語,劉江的郁悶早就煙消云散了——兒子也是為了他好,犯不著因為這點小事而壞了心情。
幾天后,老同事們詢問劉江要電動車的情況,劉江卻表示他已經喜歡上了養鳥,“人要愛小動物、愛大自然。遛鳥,權當是一邊散步,一邊鍛煉,動靜結合,有益健康。再說,兒子總不至于搶走我養的鳥!”搞笑的是,之后的侃會劉江總會帶上心愛的鳥,老同事們還給它起名“小劉江”,有時“小劉江”像是聽懂了大家的閑聊,開心地唱起了歌。
有一天早上,劉江吃完早飯后決定坐公共車到處轉轉,坐在旁邊的一位年輕人認出了他:“你不就是胡漢三嗎?”
劉江一陣驚訝,沒想到在車上還能見到自己的粉絲,隨即兩人從他飾演的多個角色,聊到了現在的嚴重塞車,然后從年輕人的買房又扯到了老年人的養老。
劉江相見恨晚,主動留下了自己的電話,還約他參加侃協。年輕人下車后,劉江才意識到出問題了,車子早就開過了他要去的目的地,他只好坐到終點站后再返回來。
這次公交車上的“忘年侃”讓劉江意識到以前他召集的只是退休的老年人,聊天時的觀點可能陳舊甚至偏激,如果能把年輕人吸引進來,無疑能聽到更多新銳的看法。
這以后,一有空劉江就四處出擊,一碰到聊得來的,就邀請對方加入侃協。有一次,他和幾個年輕的大學生聊得很開心。那幾個年輕人說:“在網絡時代,我們都太過于沉默了,其實像您這樣敞開心扉,才能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啊!”
就這樣,劉江找不同的人聊天,一方面可以散心,一方面可以觀察形形色色的人,積累生活閱歷。隨著和不同的人聊天,劉江每天的心情愉悅。晚飯后,他到院子里的小花園走上2000步。前500步,想想一天的見聞,后500步想想小孫子的調皮搗蛋,再1000步,什么也不想,心無雜念,心平氣和,數一、二、三……走完2000步,他回家洗個熱水澡,再看看體育頻道有什么賽事,生活過得簡單又有規律。
不久,劉江還把自己的養生經歷上升為理論——
一個中心:保持身體健康;兩個基本點:日子過得瀟灑點,遇到問題糊涂點;三個原則:忘掉年齡,忘掉病痛,忘掉恩怨;四個堅持:有個老伴,有群老友,有處老窩,有點老底;五個必須:必須要笑,必須要嘮,必須要跳,必須注意儀表,必須放下架子。
快樂如劉江,通過侃天化解一切不開心事情:簡單如劉江,一碗稀飯就能讓他心滿意足。如今,劉江正在實踐著“侃天”這樣獨特的養生師,讓他紅光滿面、精神矍鑠。
對于那些空巢的老人和孤獨的年輕人來說,劉江的做法無疑值得推廣,與其把自己關在封閉的房間里,還不如走出來,大膽地把自己的郁悶宣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