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簡介:作為被大帥派到沈平生身邊的臥底,張大美原本是信心滿滿的,她覺得以自己的聰明才智和美貌,絕對可以將那個投日的大漢奸輕松緝獲。可這位參謀長是不是讀書不多啊?居然連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都不懂!喂!臭不要臉的!你別再靠近了!
第一章為了美男拋節操
張大美覺得自己作為上海灘的街頭一枝花,也是閱盡了千萬美男。
可帥得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她還真是頭一次見。
那男人身著黑色棉袍,身形頎長,皮膚白皙,尤其是他那雙手,修長且骨節分明,一瞧就是非富即貴的。
看著他拿起自己攤上賣得最火的那本話本時,張大美心里暗暗高興。
這美男不僅長得帥,而且很有眼光!那可是她寫過最好的,也是最流行的一本話本,里面男女主角的影射對象也是上海灘目前最得勢的沈參謀和大帥府的小姐。
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理了理身上的衣裳,順了順頭上那兩條大麻花辮,笑著朝他走近。
可就在這時,遠處突然來了一隊士兵,他們的隊伍十分整齊,個個都是嚴肅的樣子,為首的男人看上去更是高不可攀,就連他隨意掃向街邊時的眼神,都是冷冷的。
大概又是哪位高官家里的侍衛兵吧?就算如此,也管不著她做正經生意吧?
一想到自己每月都交的那些大洋,她突然就有了勇氣,也不像其他商販那樣畏首畏尾地躲到后面,而是光明正大地走到攤前招呼客人。
可誰能告訴她,那位美男客人怎么轉眼間就鉆到她桌子下了?放下桌布前他還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那修長白皙的食指搭在兩片薄唇上,十分好看,同時他又對她眨了眨眼……
張大美立即就被電得血糟清空,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這美男是什么意思?難道他躲的……是那群侍衛兵?難道現在的壞人都長得這么帥嗎?
不管怎么說,他現在也算是她的客人,而且不還是有那句詩嗎?“節操誠可貴,金錢價更高,若為美男顧,兩者皆可拋!”
對!節操算什么?說不定她幫過他這一次后,他要以身相許呢?
那些侍衛兵挨個問商販們有沒有見過一個穿著黑棉袍的男人,很快便問到了張大美這兒。
問她話的是個小兵,那人滿臉兇狠地瞧著她,問:“有沒有瞧見一個穿黑棉袍的男人?”
張大美如搗蒜般點點頭:“見過見過。”說完,她拿起自己的話本遞過去,“您看,我這兒話本上的男主角,個個都穿著黑袍子呢!您要不要來一本?”
“你!”
那小兵氣得要去抓她,旁邊卻突然有人厲聲制止:“你忘記參謀長讓我交代過你們什么了?!”
說話的是剛剛領頭的人,小兵聽完他的話后立即退后,還心有余悸地瞥了眼那人的方向。
那人也沒多說,只是冷眼掃了張大美一下,接著吩咐手下:“整隊,去下條街!”
待他們走遠時,張大美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放下,她敲了敲桌子示意美男可以出來了,可等了半天,美男也沒有出來的意思,她一著急,直接上前去掀桌布。
后來入眼的畫面著實讓她驚了一驚。
那美男蜷著大長腿坐在地上,手里則拿著他剛剛摸的那個話本。他微微低頭,臉龐輪廓深邃,下巴的線條也清晰分明。至于表情,如果張大美沒看錯的話,他這一臉淺笑里夾著的是……津津有味?
這美男喜歡她寫的話本!這是張大美此時唯一的想法。
她羞澀地笑了笑:“其實我寫得不太好。”
其實大家都明白,一般人說這種話只是表面謙虛一下,心里想的則是:是啊,我就是很厲害!你快點夸我!
可張大美萬萬沒想到,美男給的回應竟是:“嗯,確實寫得不怎么樣。”
被人否定了勞動成果這種事情,就算對方是帥哥也不能忍!于是她咬咬牙,問:“那你說哪里寫得不好?!”
“關系錯亂,劇情狗血,就連人物的長相、神態特征,你寫的一點兒都不像原型。”
“你怎么知道不像原型?你又不認識他!”
“是啊,我不認識他。”美男慢慢抬起頭,薄唇一抿一揚,露出一個十分迷人的淺笑,“我就是他。”
張大美整個人都驚呆了:“你你你……”
美男臉上笑意漸濃:“對,我就是你本子里形容的那個為了權勢,不惜犧牲色相,主動爬上大帥女兒床上的那個沈參謀。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想提醒你,大帥家生的孩子,是兒子。”
“……”
第二章我手里容不下欺負老百姓的兵
張大美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那個沈參謀沈平生拉到了他的府上。
不,“拉”這個形容詞的程度太輕了,他是“拎”,一路都拎著她的花襖衣領,動作粗魯,根本配不上他的顏值!
兩人走到沈府大門時,恰巧遇上了剛剛搜街的那支侍衛兵隊。為首的應該是沈平生的副官,他畢恭畢敬地走到沈平生面前,說道:“參謀長,剛剛有重要的客人來找你商議事情,但因你長時間未歸,他便說改日再登門拜訪。”
“我看見了,故意躲著他的。對了,”沈平生朝隊伍看過去,“剛剛查春水路那邊話本攤的是哪個人?”
他語氣顯得很輕松,甚至聲音里還聽得出笑意,可不知為何,張大美總覺得底下那幫侍衛兵,一個個都害怕極了。
遲疑了兩三秒,一個人從隊伍里顫抖著走了出來。
沈平生輕飄飄地瞧了他兩眼,接著又拎過張大美,語氣沒有絲毫變化:“王副官,軍法處置。”說完,他就拉著張大美往里面走去,路過侍衛兵隊時,她發現其他的侍衛兵,一個個被嚇得倒吸一口冷氣。
她不解,問道:“你這兒的軍法是什么呀?難道要鬧出人命?”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要不要替那個小兵求求情?畢竟是因為她才會這樣。
“沒有,沒那么嚴重。”
“哦。”那還好,“那是什么?”
“他剛剛用哪只手抓的你,我就讓人崩了他哪只手。”
“……太狠了點吧?”
“狠?”沈平生輕哼一聲,語氣不同于平常的漫不經心,一字一句,“我手里,容不下欺負老百姓的兵。”
那一刻,沈平生在張大美眼里,似乎全身充滿了金光,她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年頭長得好看還不娘娘腔的爺們兒,真是太難得了!
后來他領著她到了一間偏房外,透過微敞的窗子,她看見里面坐著一位姑娘,那姑娘看上去十六七歲的樣子,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洋裝,頸上手上戴著的也能瞧出是滿玉樓的真貨,嗯,長相嘛,雖然不及自己,可也算是極美的了。
張大美斜著眼瞅了瞅沈平生:“這是你金屋藏的嬌?”帶她來看,是想證明他其實根本沒抱大帥府的大腿,而是有自己的小美人嗎?
他沒回答她,反而指著姑娘手里拿著的書:“你不覺得那本書很眼熟嗎?”
她仔細看了看,可不是嘛!剛剛這沈大參謀還看過呢!
她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條件反射地說了句“我還有急事,改日再見”后,拔腿就想跑。
沈平生甚至連頭都沒回,往她逃跑的方向隨意一抓,又將她拎了回來,接著他又指向里屋的姑娘:“她是我妹妹,幾天前,上學的時候無意中從你的書攤上買了幾本話本,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不僅纏著我說要找到話本原作者,甚至還沒日沒夜地看,連學堂都不去了。”
他笑著轉頭看向張大美:“所以你看,你不僅詆毀了我的形象,,污蔑了我的清白,現在還連帶著毀了我妹妹的前程。你是不是該負一點兒責任啊?”
她咽了咽口水:“怎……怎么負責?”
“要么讓她討厭你寫的東西,然后去上學。”他嘴角微勾,“要么你陪著她,讓她心甘情愿去上學。”
第三章小姐,我不是東西
張大美死都不想再回憶一遍那天后來的場景。
沈平生說完那些話后,連反應的機會都沒給她,隨手一甩,就將她扔進了屋內,接著,她便像球一樣一路滾到了沈平生妹妹的腳邊,顯然,她的出現,嚇了我們小公主一大跳。
小公主一下子跳上了桌子:“你……你是個什么東西?!”
張大美吐掉嘴里的灰,艱難地說:“小姐,我不是東西。”
這句話不僅逗樂了沈平生的妹妹,就連門外的沈平生聽完,都有些忍俊不禁。
“如若,她就是你這幾天一直嚷著讓我給你找來的,巨大大。”他說完,低頭看著還趴在地上的張大美,“你怎么還……”
“啊啊啊!巨大大?你真是《霸道軍長愛上我》 《一只參謀爬床來》的作者巨大大?”沈如若打斷沈平生的話,激動地問道。
我們的巨大大當時趴在地上,很有氣勢地摸了摸頭發,淡定了一回:“嗯,是我。”
自那句話以后,張大美的生活就如她的筆名一樣,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她從每天早出晚歸,賺點小錢的街頭商販,搖身一變,成了參謀府小姐的陪讀。每天吃穿用度樣樣金貴不說,甚至還有工錢可領,而且說是陪讀吧,其實待遇比正牌小姐都好。每次有什么好事,沈如若都會讓張大美先來,若是張大美犯了錯,沈如若也會幫她兜著:“不許欺負我們家大大!”
要說唯一的不足,應該就是每天晚上都要講個故事給沈如若聽吧。
然而日子久了,張大美的點子都基本用完時,沈如若就開始嫌棄了。
“巨大大,我覺得你的故事不如以前生動了。”
這話像是一支鋒利的箭直接射向了張大美的膝蓋,她忍著心痛說:“可能是我最近都沒什么素材可收集了吧。”
沈如若聞言,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只要有素材就能寫好?那好,我帶你去看我哥!”
她的話倒是提醒了張大美,不說還沒尋思,一說張大美還真覺得有幾天沒見沈平生了。雖然生活在一個宅子里,但他是真忙,每天大小會議不斷,基本上到半夜才睡。
沈如若一向是行動派,她說完就直接拉著張大美去了議事廳。
果然,那里還是燈火通明,屋子里圍滿了議事的軍官,沈平生則坐在最中央,漫不經心地聽著他們的話。
“沈參謀,你得早下決定啊!這事情拖一天就對你不利一天!我既然受了老參謀長所托,就得助你一世昌盛,現在大帥那邊已經有了動作,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了!”
沈平生還是沒說話,只是低著頭,繼續玩著手里的飛鏢,一副“天塌下來跟我也沒關系”的表情,導致周圍的人一個個臉色極差。
“孟軍長說的沒錯!既然大帥不仁,咱們也不能再義了!平生,你聽叔叔一句勸,趕緊動手吧!”
他這話音剛落,沈平生突然猛地抬頭,揚手將飛鏢扔了出去。只見那飛鏢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光,最后插在了張大美眼前的柱子上。
那一刻,張大美覺得自己攢了半輩子的雞皮疙瘩都要被嚇掉了。
沈平生的聲音在此刻悠悠響起:“出來吧。”
于是,沈如若帶著張大美膽戰心驚地走向了屋內,眾人看到是她們倆,皆松了口氣。
沈如若僵笑著叫了聲:“哥……”
“說吧,來干嗎?”
沈如若眼珠一轉,心生一計:“我們家大大說明天想去靶場學射擊,我帶她來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帶我們去?”
沈平生挑了挑眉毛,看向張大美:“你要學射擊?”
事已至此,總不能說“我來是為了看你那張臉找靈感,才不是想學射擊”的話,所以她咽了咽口水,點點頭:“嗯。”
“那行,明天帶你們去。”他笑著說完,看向四周,“各位叔伯也看到了,我明天還有事兒,今晚咱們就到這兒吧?”
周圍的軍官聽完都唉聲嘆氣,瞧這架勢,今兒他們的話,算是又白說了!
第四章我會當靶子
張大美原以為昨晚說的只是托詞,哪想第二天一大早,沈平生真的來敲響了她的門。
她深知逃不過去,索性也就坦然地起來穿衣服了。哪知出來后發現沈如若不在,這可讓她覺得夠嗆。
“如若小姐呢?”
“上學去了。”
“……那我為什么沒去?”
沈平生偏頭看向她:“昨晚不是你說要學射擊的?”
“……”我是說過啊!但那是你們兄妹倆一唱一和逼我說的啊!“那今兒就咱們倆?這樣不好吧?”
他認真地點點頭:“是不怎么好,我怕你中途再非禮我。”
“……”
“不過我答應的事情一向都會做到,所以就算知道自己有可能被你猥褻,我也得毅然決然地帶你去射擊場。”
“……”
“你最好自己控制一下,如果實在控制不住……那我盡量不反抗就是了。”
“……”
后來,張大美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跟著沈平生去了靶場,也不知是不是太早的原因,里面一個訓練的士兵都沒有。
沈平生提了兩把步槍過來,先示范了下卸彈夾和給子彈上膛的動作。張大美看得云里霧里,輪到她演練時更是笨手笨腳的,弄得他實在看不下去,還是過來手把手地教。
他的雙手從她的后背繞過,接著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一大一小的手掌疊起的那刻,她感到了他掌心的溫熱,心不由得顫了一下,像觸電一般,感到酥酥麻麻的。
“明白了嗎?”悅耳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忽然回神,回頭,有些茫然地瞧著他。
沈平生瞅著她這副呆呆傻傻的樣子,眼里的笑意漸濃,他下意識地摩挲了下她的手指:“照理說你一個文學工作者,手上不該有這么多繭子啊?”
她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拉開些彼此的距離,開口道:“你懂什么?每天拿筆的人也很容易生繭的好不好?我……”她的眼神突然充滿了驚訝和惶恐之情,“小心!”
沈平生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就感覺整個人被張大美向右一推,接著“砰”的一聲槍響,他回神一看,果然,張大美中槍了!
那人顯然是沖著沈平生來的,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所以在張大美替沈平生擋了一槍后,也沒有離開的意思,他又射出了幾發子彈,每槍都是朝著沈平生最致命的地方招呼。
沈平生原本因為張大美受傷而有些分神,后來一看,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于是操起剛剛教張大美操作的那把槍,穩穩地朝那人射了過去。
根據男主角定律,他這一槍肯定是直中那人要害的,對方捂著傷口倒下前,還眼神復雜地看著他和張大美。
但沈平生當時對殺手在意不起來,滿心想著的都是張大美,他先替她做了簡單的止血措施后,輕輕抱起她往靶場外走。
他一邊走,一邊低聲說:“對不起,我不應該就留咱們兩個人在靶場的,王副官提醒過我……可……”
“不過你……這次的安……排,倒讓……我知道了自己的……一個優點……”張大美有些虛弱地打斷他的話,“你看……我雖然……不會打槍……但……我會當……靶子啊……”
說完這句話,她便徹底地昏了過去。
第五章雖然你長得不美,但你想得可真美啊
試問一個女人昏迷了幾天后,醒來時第一感覺就是有人在扒自己的衣服,她應該做的反應是什么?
張大美不知道別人會怎么做,她是直接睜眼,抬手扇了過去,賞給對方一個“五指山”。
當然,她的偷襲失敗也是必然的。
沈平生抓住她的手腕,一臉責備:“傷成這樣也不老實,想干嗎?”
張大美瞧了瞧他抓著自己衣裳的手:“難道你非禮我,我也不反抗嗎?!”
他被她逗笑了,挑起眉毛,開口道:“你雖然長得不美,但你想得可真美啊。”
“……”
后來她才明白,原來他扒她的衣服是想替她換藥。
他的手指沾著藥膏,溫柔地將藥膏涂抹在她傷口周圍,動作小心,力道恰當。其間,兩個人再沒說過一句話,空氣里似乎有了曖昧的氣息,她由起初的尷尬變成了心跳加速,最后甚至臉紅得快要燃起來了。
沈平生似乎在想著什么,也沒看張大美的反應,但是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問她:“為什么替我擋槍?”
她咬著唇:“我不想任何一個人莫名其妙地受到傷害。”
這話說得不明不白,但他沒再問,繼續沉默著給她上藥。后來倒是她忍不住了,再次開口:“那你呢?也覺得這次刺殺是莫名其妙嗎?”
“不覺得,我這些年樹敵太多,想取我性命的人也不只有一兩個。”
“那……”她猶豫了一下,“我聽說……是聽說啊,聽說你之前背叛了大帥,想和日本人合作,通敵賣國,這個流言是真的嗎?”
聞言,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頭,極其認真地問她:“你覺得呢?你覺得我會嗎?”
那晚張大美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沒說出什么,沈平生沒再追問,替她蓋好被子,囑咐她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回到房間時,他發現王副官正等在門口。
他對沈平生說:“參謀長,一切跟您想的一樣,那個殺手確實是大帥府那邊的人。”
沈平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并沒說話。
王副官有些急了,“參謀長!您既然知道真相了,那這個女人,您也不能留啊!她隨時可能要了您的性命!”
沈平生忽然一抬頭,看著王副官,眼神冰冷:“我說過,任何人都不能傷害她,這是命令!”
王副官咬著牙,低頭答了一句:“是!”
第六章我希望腳下的這片土地,永遠屬于中國
張大美的傷愈合得很快,起初沈如若見她受傷,不敢太打擾,后來見她已經能下床走動了,又開始天天粘著她。
這天,沈如若放了學回到家,神神秘秘地來到屋里,和張大美說:“巨大大,今天是洋人的情人節呢!你和我哥準備怎么過?”
張大美聽完她這話,覺得臉突然燒了起來:“我一個苦命的小丫鬟,怎么可能和參謀長大人一起過情人節呢?你別開玩笑了!”
“嘖嘖嘖,你們倆都是嘴硬啊,那算了,既然你們倆不過,那你跟我過吧!”沈如若說完,強行將張大美拖出了屋子,可哪想剛到街上上海灘,沈如若突然說肚子疼,要回去上個茅房,過了一會兒,竟然換了沈平生來!
張大美現在見到沈平生,還能聯想到之前他替她換藥時兩人的曖昧場景,于是她想都沒想,拔腿就跑。
然而不出意外的,她的衣領又被人拽住了。
“參謀長大人,我覺得您這時不時就把我當狗拎的舉動,十分不尊重人。”
“那你這些天,天天躲著我的舉動就尊重人了?”
張大美無力反駁,只能悶頭待在原地,沈平生見狀,也不顧她是不是在掙扎,笑著牽過她的手。
“走吧,去過節。”
上海灘的洋人很多,所以情人節在這里的氣氛也很濃,滿街都是叫賣鮮花的孩童,有的小攤也收起了平日的生意,賣起了巧克力、糖果等甜食。
有個膽大的小孩子跑到他們跟前,拿起手里的一大束花,一臉期待地看著沈平生:“哥哥,你給姐姐買朵花吧,她肯定喜歡!”
他揉了揉孩子的頭發,問:“你這花多少錢一支?”
“三角錢。”
“好,我全要了。”
后來那孩子拿著花,歡歡喜喜地離開時,張大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她滿臉黑線,開口道:“你的錢要是多的話,可以給我多發一點工錢,不用這么浪費!”
“我這是在幫你奪回面子啊,你看,現在滿街的女士都拿著鮮花。”他揚手將那花了不少錢買來的花送到她眼前,“人家說收到花是好運的象征,可以許愿。來吧,你許個愿給我聽聽。”
她看著那束花,久久未語,后來接到手里時,認真地說:“我希望腳下的這片土地,永遠屬于中國。”
那會兒,月光正籠罩在兩人身上,她捧著花看向遠方,眼神認真。他看著她,眼神溫柔。
真像是那句話所說的: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在這樣一個浪漫的夜晚,竟然會有個不要命的小賊出來煞風景。
沈平生叫張大美待在原地,而他則追著那賊人去了巷口,可后來那人在巷口消失了,他也沒打算繼續追,轉身想回去時,卻發現張大美也跟過來了。
“追到了?”
“沒有,反正也沒多少錢,就別浪費時間在他身上了。走,我們回去吧。”
“嗯。”
可就在沈平生轉身,欲拉著張大美走的那刻,她臉色突變,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朝沈平生的后頸擊了過去!沈平生還未反應過來,就直接倒在她懷中。
張大美眼神有些復雜,她瞧了瞧懷中的沈平生,最后默默地將他放在地上,轉身。
哪知道,沈如若竟在身后!
她顫抖著拿槍的手,將槍口對準張大美,眼里含淚:“王副官和我說你是大帥派來的奸細我還不信,可……你居然真的對我哥下手了?!”
她今天安排兩個人上街,一方面確實是想撮合二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前幾天偷聽到了王副官和沈平生的談話,說有探子回報,大帥命令張大美在情人節那天動手。
她在心里祈禱了千萬遍,不料,張大美還是動手了!
張大美咬咬唇,不知該說些什么,就在她猶豫間,沈如若在那邊已經哆哆嗦嗦地扣動了扳機。
張大美聽見了子彈飛出槍膛的聲音,一起傳來的,還有沈平生的吼聲:“不要!”
第七章如果我說賣國的不是我,是大帥呢?
張大美這次受傷就沒那么幸運了,因為被沈如若一鬧,沈平生手下的軍長們一個個都知道了她的身份,都在極力勸說沈平生對張大美施行槍決,后來他費了一陣功夫才暫且保住了張大美的性命。
可軍長們也都說了,暫時留著張大美也行,不過沈府她肯定是不能再繼續住了。
于是不得已的,他將她關進了大牢。
沈平生解決完事情去看張大美的時候,已經是事后的第三天了。
那會兒天還未亮,可她卻醒著,聽見腳步聲她連頭都沒抬。
因為將守牢的侍衛都派走了,所以沈平生是自己拿鑰匙開的門,門開之后,他端著食盒走到張大美面前,充滿歉意地對她說:“抱歉,你兩次受傷都是因為我。”
其實這話在外人聽來簡直就是笑話,明明是她騙他在先,蓄意接近想刺殺他也是反駁不了的事實,結果……他現在居然和她說抱歉?
她聞言也沒多大反應,只是抬頭看向他:“其實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沈平生點點頭:“是。”
他早就知道她是大帥府安排的奸細,早就知道她在刻意接近如若,想借著他妹妹的關系混到他身邊,就連這幾次的意外,他也早就知道,前幾天情人節的巷口里,她的力道還不足以讓他昏過去,可他卻也將戲配合得很完美。
張大美突然覺得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的猶豫不決變得很可笑,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所以呢?現在你要怎么對付我?治好我,從我口中得出大帥的計劃?然后好想出對策,繼續投日賣國?!”
她說到這里,情緒瞬間激動起來,欲起身時又被沈平生按住了。他扶她坐好,之后想了想,說:“我如果說,想投日賣國的不是我,而是大帥,你信嗎?”
張大美被他的話逗樂了:“怎么?知道我不肯說,就開始編瞎話騙我?我瞧著像低能兒嗎?”
沈平生沒說話,而是默默地從衣兜里掏出兩把槍,其中一把槍張大美很熟悉,那是她一直藏在身上的。
是的,在靶場的時候她是在騙他,她會開槍,而且手法也不錯,至于手上的繭子,也是常年練槍所留下來的。
她靜靜地看著他將槍里的子彈全部卸出,之后挑了兩枚,拿到她眼前:“我想你應該了解,這兩枚子彈看著差不多,可實際上有很大的區別。它們一個是產自德國,一個產自日本。”
張大美聞言,呼吸都有些不自然,她皺著眉頭看著他:“你想表達什么?”
他平靜地看向她,輕聲說:“你明白的。”
是的,如果按照他的思路,她確實明白的。他手里拿著的子彈,產自日本的那枚是從她的彈夾里卸下的,可大帥曾經說身為中國人,不會用日本人的東西,以前她從未注意過細節,現在一看……
“實話告訴你也無妨,大帥之所以這么對付我,是因為我手里有一批武器,那是他想偷偷賣給日本人的武器。因為我不肯和他一起投日,又將武器私自藏起來了,所以他現在才會這么動怒,甚至散播謠言想置我于死地。上次你和如若在外偷聽的內容,就是我們在討論武器該怎么處置。”
聽完這話,她一直沉默,最后索性躺了回去,一副請君離開的架勢。
沈平生也覺得不能將她逼得太緊,所以最后選擇了默默離開。
第八章放手是因為得到的遠比失去的多
可沈平生萬萬沒想到的是,張大美在那晚竟然會逃走!
她似乎趁著護士進來給她換藥的時候,偷了麻醉劑,然后一路給看守的人扎了進去,順利逃脫。
他得到消息后,心里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她不會傻到回大帥府和那老賊對質吧?
一想到這里,他趕緊叫人去買火車票,不顧所有人反對,搭了最早的一班火車,去了大帥所在的蘋陽。
因為沈平生被大帥所忌憚,所以前腳剛下火車,后面就有大帥那邊的人來堵他。
“你們別緊張,我這次來,是帶著誠意的,我準備和大帥做筆買賣。”
就這樣,他被帶到了大帥眼前。
大帥笑著瞧了瞧他:“你倒是膽子大,居然敢單槍匹馬來找我?”
“不是侄子膽大,只是我知道自己手里有籌碼,所有才敢來。”
“想好了?為了一個女人,你要犧牲堅持了這么久的原則?”
沈平生微微一笑:“其實這世上沒有不能放棄的東西,所謂放手,是因為得到的遠比失去的多。”
和沈平生預想的一樣,大帥沒舍得對張大美動手。他倒不覺得大帥是顧念之前的情誼,而是忌憚著自己。
畢竟大帥一直知道,他喜歡著張大美,很早就開始喜歡了。
張大美當時被綁在椅子上,沒有任何掙扎,只是默默地落淚。
看見沈平生進來,她靜靜地抬起頭,用微弱的聲音問道:“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她從小跟著爸爸進了大帥府,后來因為爸爸去世,大帥親自培養她成才。她第一次開槍是大帥教的,從那時起,大帥在她眼里就是個大英雄了。
可為什么,她心里的英雄要出賣國家?
沈平生將張大美身上的繩子都解開了,然后輕輕地擁她入懷:“沒事了,都沒事了。”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一把將他推開:“你怎么進來的?難道你真的拿了那些武器來換我?”
沈平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于是她更著急了:“你到底懂不懂?那些武器真的不能落在大帥手里!而且我根本不值得你做這些!”
沈平生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頭發:“不,我覺得值得,你就值得。”
他這話帶給她不小的沖擊,她咬了咬唇,問:“你到底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因為我喜歡你呀,很早就開始喜歡了。”
那時他剛剛接任了父親的部隊,在一次探望大帥的過程中,他看見了在靶場練槍的張大美。當時她站在火紅的殘陽下,一次次開槍朝紅心擊去,就算十槍有九槍脫靶也沒關系,她會重新拿出子彈,上膛,開槍。
那會兒的她,小臉顯得白凈稚嫩,但眼里的堅定之情卻比任何人都強大。
可能這喜歡的理由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就是從那會兒便喜歡上了她,喜歡她輕抿嘴唇的側臉,喜歡她被風吹動的馬尾,更喜歡她的執著和認真。
于是從那天起,他便派人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后來被大帥發現,再被大帥利用她來對付他……
這番深情的回憶讓張大美有些措手不及,她呆愣了好半晌,接著鼻子一酸,眼眶一紅,狠狠地捶打著沈平生:“你是不是傻?咱們兩個人都沒正式見過一次,你就喜歡上了我,你怎么喜歡的這么隨便啊?”
“隨便?”他笑著將她的雙手拉到自己懷里,“喜歡了這么多年都沒變過,說明我比誰都認真。你……”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有響動,似乎是一群人的腳步聲。接著,喊罵聲由遠及近地傳來:“這小子居然敢耍我?!”
張大美緊張地問沈平生:“怎么了?”
他很輕松一笑:“沒怎么,他可能是收到在上海的探子的回報了,說我給他的地址是假的。”
“假的?!”
“是啊,我如果給了真的地址,估計你都不會原諒我吧?”
她想了想,覺得很有可能,于是點點頭:“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他抿抿嘴唇,從懷里掏出了兩把手槍,極其認真地說道:“接下來是生是死,我也不敢保證,但奮力一搏的話,可能還有些生機,你愿意和我一起嗎?”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她笑。
“有,開槍殺了我,然后每年清明去墳前看看我。”
“你真會講笑話。”她笑得更開心了,一把將槍接過,然后撲上去,吻住了他。
“此時此刻,我的生命和你是系在一起的。所以,同生同死,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