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歌

簡介:作為一個出門在外全靠導航的路癡,我第一次兼職代駕就出師不利!我不但沒有賺到錢,反而發展到要賠錢的地步,最后更是淪落到賣身為奴去遛狗。
1、你不是技術差,你根本就是馬路殺手
我第一次見到江杭文,是在一個月黑風高夜。
彼時,他是我考到駕照一個月后,兼職代駕以來迎來的第一個客人。
他在說出住址之后,以爛醉如泥的姿態癱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我瞄了他一眼,一邊感嘆這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失戀的人,一邊調整好座位發動了車子。
車開出五十米遠,我踩了一個急剎車,由于第一次代駕太興奮,我忘記了自己是一個出門在外全靠導航的路癡,于是我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手機導航的軟件。
但沒想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卻是“電量過低無法使用導航”的字樣,并且沒一會兒手機就自動關機了。
我無奈地把手機扔到一邊,開始鼓搗車載導航。
十五分鐘后,當車載導航屏幕上出現了都是我看不懂的選項,我沒有絲毫猶豫,選擇了放棄。
當時我覺得,雖然我是個路癡,但萬一我走運,找對了路呢?
只是,我沒想到就是這個僥幸的想法,為我和江杭文的這段孽緣打下了十分扎實的基礎。
我把車開進巷子的時候,只是覺得那個巷子有點兒熟悉,憑著“沒錯就是這個方向”的自信,我忘記了要觀察這條巷子的寬窄。
車子進去沒多久,我就發現自己被困在了巷子里……
我一邊慶幸沒有刮花他的車,一邊嘗試著往外倒車,然后倒車技能幾乎為零的我,十分不走運地刮掉了車上的一面反光鏡。
而身邊的江杭文仍舊爛醉如泥。
因為巷子狹窄,我無法打開車門出去,想打電話求救手機又沒電,于是我將手伸向了旁邊江杭文的手機。只是他的手機設了密碼,我無法解開,又實在叫不醒他,在困在車上和丟臉之間我選擇了后者,最終,我大義凜然地撥了緊急電話——110。
江杭文醒來的時候,是在警局,他對自己醒來的地點表示了震驚。
我見他醒了,忙過去對他賠了個笑臉:“實在是不好意思,你的車出現了小小的刮擦。”我停頓了一下,笑得更加用力,“所以,現在你可不可以告訴警察,我真的是代駕,不是偷車的?”
江杭文愣了一下:“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十分詳細地把事情經過講給他聽,大概他飲酒過度,聽我講完之后,他只是搖了搖頭。說了一句:“我頭疼。”
我作狗腿狀:“你頭疼啊?你頭疼的話……等我們出去,我給你買解酒茶,不過,你先得讓我出去啊!我技術是差了一點兒,但我并沒有犯罪啊!”
對于我的辯解,江杭文只說了一句:“你不是技術差,你根本就是馬路殺手。”
我自知理虧,于是低頭不說話,江杭文見我不說話,過去對著警察耳語幾句,警察抬頭,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帶著一絲鄙視,開口道:“走吧。”
我一聽,非常欣喜,拿上東西就要往外跑,卻被江杭文一把拉住:“你把我的車刮成什么樣兒了?”
我心里想這下算是完了,還是帶他去看了車。
果不其然,江杭文在看到少了一面反光鏡之后,皺了皺眉:“你必須賠給我。”
我無奈地低頭:“我一定會賠的。”
2、從小我媽就告訴我,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那天從警局出來之后,我和江杭文商量了賠償事宜。
在得知了被我蹭掉的反光鏡的價錢后,我扳著手指算了一下,如果論斤把我賣掉,算五塊錢一斤的話,大概要十個我才能換回來。
于是我問江杭文分期還款行不行,他看了我一眼:“你給我開三個月車來抵債吧。”
我一愣:“你不是說我是馬路殺手嗎?”
江杭文語氣平淡:“所以我要為民除害,行善積德。”
我憂心忡忡地問:“那這期間我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我……”我后半句“又刮花了”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他無情打斷了:“那就延長期限。”
我小心翼翼:“其實我打別的工一樣可以賠你錢。”
江杭文面無表情:“那我去告訴警察,你剛拿駕照不久,上路都不行,更別說是代駕了。”
我一激靈,馬上切換到狗腿模式,十分討好地問:“那您看什么時候開始幫您開車比較好?”
他掏出手機,說了四個字:“手機號碼。”我報出十一位數字,他輸入之后,徑自向車走去,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您小心!慢走!”我上前一步為他關上車門,目送他絕塵而去,心里憤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江杭文的電話在三天后打了過來,我盯著手機屏幕,看了那個陌生號碼許久,才想起這么一回事兒。
債主來電,我慌忙接通,他在電話那邊說了一個酒店的地址,頓了頓又道:“你記得提前在網上搜一下地址。”
我對著手機做了個鬼臉,上網查了一下酒店地址,并將相關信息寫在字條上,然后拿上手機和字條出門,上了出租車。
我到酒店樓下的時候,江杭文已經站在了他的車旁邊,被我蹭掉的反光鏡已經換了新的。我盯著那面反光鏡,有些無恥地想,現在就算我跑了,也沒有證據證明我曾經刮掉了他的反光鏡吧。
大概是我表現得太過明顯,江杭文開口了:“就算是看不出來曾經被刮掉過一個反光鏡,你也別忘了警局有我的銷案記錄。”
我瞬間對他的敏銳的觀察力有一點兒崇拜。
坐在車上,我掏出來寫著路線的字條兒,一邊念叨,一點抻長脖子往前面看。
江杭文坐在副駕駛位上,看了我一眼:“你把脖子抻那么長干嗎?前面有錢撿嗎?”
我把脖子縮回來:“我在看路!”
“不用看了,我認識。”江杭文又道,我有點不服氣。嘟囔著:“認識路你還叫我上網查,再說,看你也不像喝了酒的樣子。”
江杭文上下打量了我一會兒,語氣淡淡的:“這叫利用資源,雖說你這個資源是差了一點兒,但還湊合。”他略一停頓,又道,“快開,待會兒天黑了,估計你能開到河里去。”
哪有這么夸張!
半個小時的路程,在江杭文的諷刺挖苦和我手忙腳亂地駕駛下,終于到達了目的地——江杭文的家里。
我在他樓下停好車,熄火、下車、關車門等動作一氣呵成,最后把鑰匙交還給他。
他把玩著手里的鑰匙:“你雖然開車技術不怎么樣,但你停車熄火的動作還是蠻快的。”
我沖他笑了笑:“如果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說著,我沖他揮了揮手。
“明天早上七點來這里接我,今天你先回去吧。”看我走人心切,江杭文這么說。
我的心里很不服氣,七點正是睡美容覺的最佳時期,江杭文那么早就要讓我去接他,這和剝削有什么區別?簡直是江扒皮!
大概是我為人太過耿直,心里想的都表現在臉上,所以江杭文問我:“你是不是覺得七點太晚了?”
我生怕他說出六點去接他這種可怕的要求,連忙回答道:“不晚不晚,我平時就是這個時間起的,我從來不睡懶覺。從小我媽就告訴我,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江杭文淡淡一笑:“我沒說你睡懶覺。”??? 我:“……”
3、我的左腳勾到了右腳,導致我撲街了
因為債主江杭文,我提前體驗了一把上班族的感覺。
我除了當江杭文的司機之外,偶爾也要幫他買早餐、拿東西……簡直就是打雜小妹。
江杭文這么殘忍地對待我,我只有一個要求:漲工資!雖然漲了工資也是用來還債,但是能早點兒還清也是極好的。
于是一個月之后,某天傍晚,江杭文叫住了正要回家的我,他一臉和藹,問道:“你想不想快點兒還完錢?”
我拼命點頭。
他突然笑了:“跟我來。”
我一邊思考他那耐人尋味的笑容,一邊帶著疑惑跟了過去。
江杭文打開門,一只薩摩耶躥了出來,這是他的寵物,叫樂樂。
我忍不住笑出聲:“人家養的都是微笑天使,為什么你養的是一個微笑的球?”
沒錯,那只薩摩耶胖得像個球。
江杭文的臉色有些尷尬,語氣卻依舊淡定:“以后你每天遛它一圈,負責替它減肥。”
我看了看面前喘著粗氣的薩摩耶,覺得任務有點艱巨,但我還是答應了。
因為江杭文又說:“如果它瘦了,你可以少開一個月的車。”
我仔細考慮了一下,開車會遇到生命危險,但遛狗不會,開車會撞倒別人,但遛狗撐死也只是咬別人一口。
只是我考慮了一切,卻沒料到江杭文是個變態。
每當我累死累活地遛完樂樂回來,他總是笑瞇瞇掏出一大把牛肉干給它。
我曾經試圖阻止,卻被他義正詞嚴地拒絕了:“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樂樂消耗這么大,當然要多補充一點能量。”
我有點兒不服氣:“我也在跑啊!”
江杭文揚了揚手里的牛肉干:“樂樂的零食,你要吃嗎?”
我:“……”
由于江杭文的“助紂為虐”,我每天帶樂樂散步所消耗的熱量正好和江杭文給他補充的能量相互抵消。最終,樂樂依舊胖得像個球。
為此我狠了狠心,決定加大對樂樂的鍛煉力度,在散步的基礎上,盡可能地讓樂樂多動。
俗話說得好,萬事開頭難,所以我第一天實施計劃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兒困難。
因為樂樂不肯配合,我只好親自給它示范。
我手上拿著拴樂樂的繩子,原地踏步,身體開始扭動起來,一邊扭一邊說:“樂樂你看,要這樣邊扭邊走才行。”
大概是我扭得太美,樂樂驚呆了。
我一邊感慨樂樂的無動于衷,一邊扭得更用力了。
我扭得正起勁,身邊突然停下一輛車,車窗搖下,露出江杭文戴著墨鏡的臉,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你扭得還挺好看的。”
我被嚇了一跳,然后,我的左腳勾到了右腳,導致我撲街了。
樂樂見我撲在地上,以為我是想和它玩游戲,它絲毫不考慮自己的體重問題,直接踩在我身上,來回蹦跶了幾下,那一刻,我只覺得眼前發黑,在昏過去之前,我只想了一個問題——狗肉怎么做比較好吃。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江杭文的沙發上,江杭文坐在我旁邊,樂樂趴在他腳邊喘氣兒。
見我醒來,江杭文和樂樂一人一狗湊了上來,我掙扎著要起來,卻發現渾身如散架般酸痛,剛剛的情形又浮現在了腦海里。
我指著樂樂,咬牙切齒,噴了面前的江杭文一臉口水:“江杭文,你和你的狗串通起來謀殺我啊!”
江杭文伸手擦了擦臉,然后遞了一杯水給我,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你還挺重的,我把你抱上來費了好大勁兒。”
我接過水杯,喝了一大口,憤怒地看著他:“重怎么了,我吃你家大米了嗎?”我差點丟了半條命,他不但不安慰我,反而還說我重!現在是討論體重的時候嗎?!
江杭文指著我手里的水杯,突然淡定地說了一句:“大米倒是沒有,不過你喝我家水了。”
我一時沒忍住,噴了樂樂一臉水,樂樂這只傻狗,以為我又是在和它玩,使勁抖了抖自己的狗毛,伸著大舌頭,歡快地向我撲來。
結果這次我沒有暈,倒是聽見了江杭文的抽氣聲,還有我身體某個部位發出的一聲“咔擦”,仿佛有什么東西斷掉了。
4、你那么重,骨頭卻如此脆弱
由于樂樂對我造成了二次傷害,我的右手光榮地打上了石膏。江杭文身為樂樂的主人,也從我的債主變為肇事者。
對于這個轉變,我是相當滿意的,因為我基本算是翻身做主人了,而江杭文只說了一句:“沒想到你那么重,骨頭卻如此脆弱。”對于這種因妒忌而發表的言論,我選擇無視!
作為一個受害人且傷殘人士,我原本是要向江杭文討要醫藥費,營養費以及精神損失費的,但江杭文不顧我受傷的身體,殘忍地告訴我,他修車的錢,比我這些費用加起來還要貴一點兒之后,我選擇了閉嘴。
我提議,不然他虧一點兒,抵消了吧。
他作大義凜然狀:“我這個人向來公私分明,事情一碼歸一碼,等你好了之后,再繼續你的義務。”
我的心情有點兒復雜,人家遛狗是情趣,我遛狗是要命。
鑒于江杭文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所以在他的強烈要求下,我不得不按他說的去做,事情一碼歸一碼,只是考慮到等我手好了之后,我可能會以生命為代價來遛樂樂,我覺得還是要趁受傷的時候好好使喚一下江杭文。
江杭文作為一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只有在晚上才能給我弄一點兒醫院外面的飯菜,由于一日三餐里有兩餐我都需要在吃醫院那些難以入口的飯菜和餓死之間做斗爭,所以每到晚飯時間,我總是變著法兒地要江杭文給我帶吃的,哪里路遠我就要吃哪里的,哪里貴我就吃哪里的。
為此,江杭文滿足我要求的同時,還惡毒地表示:“人在吃,秤在看。”
我一邊扒碗里的食物,一邊反駁他:“病人當然要補充營養,傷口才好得快。”
江杭文對我狼吞虎咽的吃相滿是嫌棄:“你就剩一只手也能吃這么快?你要是噎死了,我算不算謀殺?”
我不顧嘴里塞滿了食物,鼓著腮幫子,十分肯定地回答:“你如果不給我買吃的,算虐待傷員!”
江杭文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雖然他的這種笑法十分罕見,但我也無暇顧及,因為美食在手,天下奇觀又如何!
5、打開窗戶就是洗臉,出去分分鐘是洗澡
沈琪來的時候,我正在啃江杭文給我切的西瓜。
我一只手綁著石膏,一只手拿著西瓜,無暇顧及嘴邊滴下來的西瓜汁。江杭文拿著紙巾,嫌棄地幫我擦臉。
我正吃得起勁,他卻差點把紙巾戳進我的鼻孔。我抬起頭,看見了面色難看的沈琪,江杭文愣了一秒,開口道:“沈琪?你怎么來了?”
我曾經在江杭文家里見過沈琪,江杭文雖然沒告訴我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但我猜測沈琪是江杭文的女朋友。
我從江杭文和沈琪對視的眼神中發現了一絲不對勁,憑我敏銳的直覺,我認為那天江杭文喝得爛醉是因為她。
于是我非常識相地表示我去窗口看看風景,你們慢慢聊。
只是我一打開窗戶,撲面而來的就是豆大的雨點兒,我忍不住唱了一句:“冷冷的冰雨在我臉上胡亂地拍……”
我感覺背后寂靜得有點詭異,于是訕訕地關上了窗,有些尷尬地看著他們:“雨還挺大,我洗了個臉,呵呵。”江杭文看了我一眼,隨即對著沈琪開口:“去外面聊聊吧。”說著,他站了起來,和沈琪一起出了門。
我站在門口,望著他們的背影,真的很想和她們說,外面雨這么大,打開窗戶就是洗臉,出去分分鐘是洗澡。
但是我還是忍住了,因為我突然想到江杭文如果和沈琪和好了,那說不定情場得意,他一高興,就不要我賠錢了,畢竟遛狗不僅是體力活,還會威脅到我的生命。
然而不過半個小時,江杭文就渾身濕透地回來了,沈琪沒有跟過來。江杭文看起來也不像是情場得意的樣子,我遞了張紙巾給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女朋友不會是誤會我們了吧?要不然我幫你解釋解釋?”
江杭文接過紙巾,往臉上胡亂地擦了一把,看了我一眼:“不用了,她不是我女朋友。”
一聽他的說的話,我整個人有點激動,這難道不是分手鬧別扭的情侶常說的臺詞嗎?由此可見,江杭文和沈琪真的像我猜的一樣,是一對鬧別扭的情侶。
一想到可以不用還錢,我的內心真是有點兒興奮。
6、為何我感覺被江杭文占了便宜
我使喚江杭文的日子即將走到盡頭。對于馬上就要開始的奴隸生涯,我的心里感受到了落差,這直接導致我食欲不振,失眠多夢,就在我以為我會這樣郁郁而終時,江杭文卻先我一步病倒了。
出院那天,我收拾好東西,從上午一直等到了下午,卻完全不見說好要來接我的江杭文的身影。
對于江杭文的爽約,鄙視之余我還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江杭文不僅從來不遲到,還一直早到,從未被超越。
于是我撥了一個電話給他,無人接聽,我決定親自去他家看看。
我站在他家門口,正準備敲門,樂樂的狗頭就從門縫里伸了出來,我納悶極了,門竟然沒關?
我一邊推門進屋,一邊說:“江杭文你不關門,樂樂被偷了怎么……”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江杭文正躺在沙發上,滿臉痛苦,我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溫度高得足以將冰塊融化。
我想,應該是他那天淋了雨,導致發燒了。
我知道額頭上如果持續是這樣的溫度的話,足以會把人燒傻。雖然江杭文為人刻薄了一點兒,但作為一個好人的我,怎么能見死不救呢?
于是我決定給他降溫,由于我的手沒完全好,我只能浸濕了毛巾,然后隨意地糊到了他的臉上。
我站起身來看了看,覺得毛巾糊在他臉上的面積有點兒大了,所以我決定給他挪正。
只是向來動作敏捷的我,不小心被地上的水滑了一下,在我倒地之前,我還理智地把受傷的手舉高了,避免再次受到傷害,但等到我徹底倒下,我已經蒙了,因為我正好不偏不倚地倒在江杭文的身上,我的臉隔著濕毛巾貼在了他的臉上。如果沒有那塊毛巾,我和江杭文就親在了一起……
我嚇呆了,以至于忘了起來,直到感覺到下面的江杭文使勁吸了一口氣兒,才猛地起身。
江杭文醒了,他一把扯掉臉上的毛巾,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他的臉上有一絲紅暈,語氣也有點兒奇怪:“你……你是不是想悶死我!”
我想起剛才的場景,覺得有點兒面紅耳赤,抬頭望了望面前的江杭文,發現他的神情也有些尷尬。
我與他相對無言。
一分鐘之后,我決定打破沉默,并且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一臉認真地看著江杭文:“江杭文,你看,先是你的車壞了,然后是我受傷了,現在又是你病了,你覺不覺得你家風水有問題?”
江杭文似笑非笑:“如果你也是我家的,那我覺得可能真的是風水有問題。”
我:“……”
為何我感覺被江杭文占了便宜!
在我認為是悉心,江杭文卻覺得是喪心病狂的照料下,他恢復了健康。
7、我忍不住在心里給自己點了個贊。
江杭文病一好,我又陷入了即將化身為奴的惆悵。
但我轉念一想,如果我成功讓江杭文和沈琪復合,那我就不用還錢了。
于是出院當天,我十分堅定地拒絕了江杭文要來接的好意,撥通了從江杭文手機里偷偷找來的沈琪的手機號碼。
我和沈琪約在離醫院不遠的咖啡店。沈琪對于我約她見面很是意外,她表示跟我不熟。我表示我雖然和她也不熟,但我聽江杭文提到過她很多次,雖然真實情況不是這樣,但是為了他們能復合,我選擇了善意的謊言。
果然,一提到江杭文,沈琪的表情就變了。我決定在她翻臉走人之前,跟她說清楚。
我本想直奔主題,但我突然想起在我直奔主題之前,似乎應該向沈琪解釋一下我和江杭文之間的關系。
于是我沖沈琪說:“沈小姐,其實我和江杭文之間,只是肇事者和受害者之間的關系,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沈琪有點不明所以:“什么?”
我對沈琪的不明所以定義為生氣,于是直說了:“其實江杭文真的很舍不得你,今天就是他讓我來的,你知道的,有些話男生說不出口。”說完我對她挑了挑眉,表示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沈琪見我這樣,面色有所緩和,我松了一口氣,決定趁熱打鐵。
我繼續說:“其實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為了你喝醉酒,而且喝得爛醉,可見他真的很在乎你,你們不如和好吧。”
沈琪突然笑了:“這些都是他和你說的?”
我點了點頭,雖然江杭文并沒有和我說過,但是善意的謊言是不怕多的。
沈琪的嘴角依舊帶著笑意:“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和杭文之間的事情,我們會解決的。”
我聽沈琪這么說,總算放心了,不管怎么樣,只要她和江杭文兩個人能坐下來好好談談,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復合的,到時候江杭文一高興,就不會再計較那些小錢了!
我忍不住在心里給自己點了個贊。
8、樂樂壯得像頭牛,不如叫它牛牛好了
只是我點給自己的贊,點得好像有點兒早了。
一個星期后,江杭文的電話打了過來,我美滋滋地接起電話,卻發現迎接我的并不是不用還錢的好消息,而是他要求我上工的壞消息。
江杭文說:“你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是時候來遛遛樂樂,和它一起減減肥了。”
我對他的措辭表示不滿,他說的是讓我和樂樂一起減減肥,是一起減減肥而不是我幫樂樂減減肥。
傍晚,我帶著著胖得像個球的樂樂去散步。樂樂有一段時間沒見我,所以見到我很興奮,它帶著我,一個勁兒地往前跑。
正當我一邊在后面揮汗如雨,一邊感嘆樂樂簡直是頭牛時,江杭文出現在我身邊,他蹲了下來,一邊和樂樂玩兒,一邊對我說:“是你遛樂樂,還是樂樂在遛你?”
我忍不住向他提議:“樂樂壯得像頭牛,不如叫它牛牛好了。”
江杭文頭也不抬,語氣帶著嫌棄:“你這么路癡,不如改名就癡癡好了。”
不知為何,看江杭文如此維護樂樂,我覺得樂樂是沈琪送給它的。
于是我旁敲側擊地問:“江杭文,你覺不覺得樂樂有點兒像沈琪啊?”
聽了我的話,江杭文摸了摸樂樂的頭,站起身來,隨口說了一句:“大概物似主人形,不過,你提她干嗎?”
果然不出我所料,樂樂真的是江杭文和沈琪的“定情信物”。
但是聽江杭文的口氣,他好像還沒和沈琪復合。
我看了看面前的江杭文,他的臉色有些不對勁,我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萬一刺激到他就不好了。
于是我指了指地上喘著氣的樂樂,對江杭文說:“樂樂今天沒走多遠,我再帶它走走,不然你先回去吧。”
江杭文也看了看樂樂,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往前走,我也只好拖著樂樂跟著他。
夕陽下,我和他還有樂樂,兩人一狗的影子看起來很溫馨,前提是他不用我還錢的話。
9、又是你啊,你和你男朋友和好了?
三個月說慢也慢,說快也快,轉眼就過去了。
工作最后一天,我去江杭文的公司接他下班。
其實我是可以不去的,江杭文說給我放大假,但是我拒絕了,拒絕的理由是我一個負責人的人,只要一天在崗,一天就要完成工作。
江杭文殘忍地打擊了我,他說:“平時是誰一天找十個借口要休息,還揚言要罷工的?”
我沒有說話,其實我自己也知道,我并沒有自己說的那么有責任感,我只是突然有些舍不得,至于是舍不得樂樂還是舍不得江杭文,我想都有一點兒吧。
我在江杭文公司樓下等了半個小時,才看見西裝筆挺的江杭文走了出來。
我正要上前打招呼,卻突然看見了遠處走來的人。
來人樣貌有些熟悉,我湊近一看,那不是沈琪是誰?更加可怕的是,沈琪挽著另一個男的胳膊。
我想這可不能讓江杭文看見,萬一他受不了這個打擊,干出點兒什么事情來怎么辦?
于是我連忙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江杭文嚇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支吾其詞:“那個……上次我住院住了這么久,你對我這么照顧,我請你喝酒吧,當答謝。”說完,我迅速拉著他,走進了旁邊的一家小餐館。
我坐在座位上張望了許久,確定沈琪和那個男生走遠了,才松了一口氣。
江杭文坐在對面盯著我:“怎么感覺你今天怪怪的?”
我有些不自然地開口:“知恩圖報是美德。”
江杭文指了指總共只有三張桌子的小餐館,皺著眉頭說:“你就帶我來這里吃東西當答謝?”
我想起住院的時候我變著法兒使喚江杭文,又看看確實不怎么樣的小餐館,有些尷尬地開口:“別看這里店小,可是東西好吃啊。”說著我翻了翻桌上的菜單,扯著嗓子喊,“老板,來一份啤酒鴨!”
菜很快就上了,我趕緊夾了一塊鴨肉放進江杭文的碗里:“快嘗嘗看,趁熱吃!很好吃的!”
江杭文看著碗里的菜,皺了皺眉頭:“好像不是很衛生。”
我夾起一塊鴨肉放進了嘴里,一邊吃一邊說:“哪里不衛生,好吃就行了,你以為你那些西餐廳里吃的東西就一定衛生嗎?”
江杭文將信將疑,也夾起一塊鴨肉放進了嘴里。
我眼巴巴望著他問:“好吃嗎?”
他點了點頭,有些尷尬地開口:“味道是不錯,可是我不能喝酒。”
聽了他的話,我嚇得差點掉了筷子,我看著他:“不是吧,連這點兒酒也不行?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喝得像一攤爛泥。”
江杭文一臉無辜:“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才知道我不能喝酒。”
一米八的江杭文居然連啤酒鴨都不能吃,我忍不住笑出了聲。江杭文瞪了我一眼,我識相地閉嘴,開始靜靜地吃啤酒鴨。
江杭文許久沒說話,等我吃得差不多,心滿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時,他才開口:“你真的這么喜歡啤酒鴨?”
我“心有力而胃不足”,看了一眼桌上的啤酒鴨,意猶未盡道:“好吃的東西為什么不喜歡?”
江杭文頓了一秒,似乎是在思考,隨后,他舉起筷子夾了一塊鴨肉,接著夾了第二塊、第三塊……然后喝了一口湯。
我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伸手阻止江杭文:“你不是說你不能喝酒嗎?”
江杭文抬起頭,我看到他的臉在酒精的作用下升起了紅暈。
他含混不清地說了一句話,接著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我難以置信,江杭文居然吃了幾塊啤酒鴨就醉了!
此時的情況和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樣,我有點兒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也許他喝醉酒并不是為了沈琪,說不定只是吃了幾塊啤酒鴨而已。
看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江杭文,我再三衡量下,還是決定帶他回家,雖然任務艱巨,但我總不能在這里等他醒來吧。
我連拖帶拽地把他弄到了門口的車里,給他系好安全帶之后,發動了車子。
開出五十米后,我踩了一腳急剎車,因為我看見了前面正在查酒駕,雖然啤酒鴨的啤酒味兒很淡,但我確實是吃多了一點兒,于是我整個人都有點緊張。
眼看著前面的車一輛輛開走,馬上就到我了,當我在心里祈禱千萬不要被抓住的時候,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我一抬頭,正是那天的那個警察,他望了眼一副駕駛座位上的江杭文,說了一句:“又是你啊,你和你男朋友和好了?”
我被他說的一頭霧水,正要問他在說什么,他卻再次開口道:“走吧走吧,上次你男朋友說是因為你不喝酒才讓你幫他開車的。”
一聽他讓我走,我也顧不上問了,我一踩油門,駛離了是非之地。
到了江杭文家里,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到了床上,然后自己癱倒在沙發上休息,不料坐著坐著就睡著了。
我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了,樂樂叼著球跑過來讓我陪它玩兒。我尚未完全清醒,隨手扔了球,樂樂跑過去撿球,弄得乒乒乓乓一陣響,我猛地坐起身,發現江杭文的相框碎了一地,滿地都是碎渣,畫面太美我不忍看。
我正在收拾相框,結果看到一張他和沈琪的合照,有些愣了,原來江杭文還挺上相的。
“你是想拆了我的家嗎?”江杭文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我沖他揚了揚手里的照片:“你和你女朋友還蠻上相的。”
江杭文一臉認真:“別亂說話,沈琪是我表妹。”
“啊?”我蒙了。
江杭文笑了,眼睛瞇了起來,嘴角上揚:“我沒有女朋友,倒是你長得有點像我下一任女朋友。”
話音未落,我嚇得差地撲倒在玻璃上,江杭文手疾眼快,一把拉住我,繼續說:“沈琪和我說過你去找她的事情。她那天之所以來找我,是因為我不同意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她從小把我當成親哥哥,當然希望我能從心底接受他們。”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她……她是你什么人,關……我什么事啊?”
江杭文放開我,指著地上的相框碎渣,有些無賴地說:“這些水晶相框也值不少錢,你再開個三五個月的車應該能還清這些。對了,你不會是以為這是玻璃吧?”
我徹底蒙了。
我和江杭文在一起很久后,他回憶起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我這才知道他在警察局對警察說的那句話的原話是:“其實她是我女朋友,我吃飯喝了不少酒,她不喝酒才讓她開車的,我們正在鬧別扭,所以她硬說自己是代駕。”
而且我也知道了那天他吃了啤酒鴨,含混不清地說的那句話是:“因為你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