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第一張照片

吳鋼

要想知道哪一臺相機是世界上第一臺相機，一定要先了解哪張照片是世界上第一張照片；要想知道哪張照片是世界上第一張照片，還要了解是誰拍攝了這張照片。因為，拍攝這張照片的人使用的這臺相機，才能被稱作“世界上第一臺相機”，而拍攝這張照片的人，就是攝影術的發明者。

人類對攝影術的探索和發明，有史可查的，可以追溯到公元前數百年。世界上最早的關于攝影光學方面的研究者是中國春秋時期的墨子，他根據多年的觀察和研究，在公元前400多年就提出了小孔成像理論，并且用文字詳細地記載了下來。墨子是攝影光學研究的第一人，他的理論成就，也得到西方史學家的一致認可。

16世紀初，歐洲的科學家和畫家根據小孔成像的原理，制作出了一種利用光學原理觀察景物的“描畫器”，又稱“黑盒子”。這種黑盒子的原理是：黑盒子前面有一個小孔，外面的景物通過小孔，在黑盒子后面的磨砂玻璃上成像，這樣就可以準確地觀察到景物在平面上形成的影像效果。后來人們又在黑盒子的前面加裝了簡單的鏡頭，后部安裝了向上傾斜45°的鏡子，在鏡子的上方安裝了磨砂玻璃，通過磨砂玻璃觀察景物；也可以在磨砂玻璃上鋪上半透明的紙張，把景物描繪下來。

把黑盒子里看到的影像固定住，在當年是一個科學幻想，許多人都夢想著有一天能把眼前的景物固定下來，作為永久的回憶。

意大利物理學家波爾塔、法國物理學家查爾斯、英國物理學家韋奇伍德都為此進行過不懈的努力。

法國的石版畫家尼埃普斯在雕刻石版畫時，為了提高工作效率，試圖找到一種比手工雕刻更加快捷的刻版技術。他異想天開地把太陽當作刻版的工具，通過多年的實踐，終于找到了一種在陽光照射下能夠變硬的猶太瀝青。他把猶太瀝青涂在金屬版上，再把一張畫稿鋪上去，在太陽下暴曬。陽光透過畫紙上的白色部分，瀝青變硬，黑色部分不透光，瀝青沒有變化。這時再用薰衣草的汁液把沒有變化的瀝青洗掉，一個用“陽光”雕刻出來的凸凹不平的印刷版就制成了，這個刻版比手工雕刻版更加真實自然。

尼埃普斯于1825年采用曬版技術復制的牽馬人版畫得以保存下來，版畫的原作者是斯多普。尼埃普斯在銅版上曬制出凹凸版，然后利用濕版印刷技術得到這幅畫的印制品，這比傳統刀工雕刻的手工印刷版要準確得多，完全是原版的拷貝。

尼埃普斯于1826年通過曬版技術復制出的、繪制于1650年的紅衣主教畫像的曬版畫也保留至今，這都證明了尼埃普斯在曬版技術上的成功。但是，這也只是發明了“曬版畫”，因為這些都是把繪畫作品平放在涂有瀝青的金屬版上，曬制出凹凸有致的印刷版，再印刷出曬版畫。這些都還是繪畫的復制，還不能說是發明了攝影。

尼埃普斯再接再厲，仍然利用猶太瀝青涂在金屬版上，然后把版放在黑盒子后面，進行長時間的照射。光線照射到的瀝青會變硬，此時再把這塊金屬版浸泡在薰衣草的汁液里，這種汁液就把版上沒有照射過陽光的那部分瀝青溶解掉，曬過的地方瀝青保留下來，圖像就顯現出來了。

尼埃普斯通過反復試驗，終于在1826年透過他的住房窗戶，拍攝出了窗外的景物。尼埃普斯的拍攝方法稱為“瀝青法攝影”。這張名為“窗外的景物”的照片，其原作得以保存到現在，是世界上第一張照片。尼埃普斯當年與其兄長間關于攝影試驗的詳細敘述的通信也留存至今，因此照片和拍攝時間都得到了印證，足以證明尼埃普斯遙遙領先于世人，首先解決了在“相機”中固定影像的難題。這不僅符合現代攝影理論，也是大多數人的共識。正是從這天起，一直被稱作“黑盒子”的影像箱，可以改稱為“相機”了。

尼埃普斯在1833年7月5日與世長辭。這位世界上第一張照片的拍攝者、第一臺相機的制作者、攝影術的真正發明人，生前窮困潦倒，死后負債累累，他的太太不得不住進救濟院，靠政府的救濟度日。

現在，巴黎市內的14區有一條小街被命名為尼埃普斯街。尼埃普斯居住的沙隆市市政府為他塑了像，塑像上的尼埃普斯目視前方，左手拿著他的相機和感光板。1933年，沙隆市在離尼埃普斯住處不遠的公路旁邊筑起了一座高墻，上面用大字寫著：“在這個村子里，尼埃普斯于1822年發明了攝影。”

（珠珠摘自龍門書局《影事溯源：那些與相機有關的往事》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