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

弗朗索瓦·芭布-高爾

男孩抓著一顆頭顱的頭發。

這是年輕的大衛。他手提著他剛剛殺死的巨人歌利亞的頭顱。

大衛為什么要殺歌利亞？

《圣經》記載，大衛為保衛他的人民，與歌利亞統帥的軍隊開戰。他殺死歌利亞，取得大捷。

大衛割下了他的頭？

是的，不過是在殺死歌利亞之后。大衛用機弦射出一枚石子，一下子就殺死了歌利亞。大衛奪了歌利亞的寶劍，割下他的頭顱，證明巨人已經被徹底打敗。

巨人歌利亞的腦袋并不是很大。

是的，但是如果畫家如實畫出巨人碩大的頭顱，畫面上留給大衛的空間就很少。而大衛才是英雄，所以，畫面中巨人頭顱的大小近乎常人。

大衛的衣著不像士兵。

他只是一個小牧羊人而已，他拒絕穿國王提供的盔甲，情愿穿著自己唯一的長衣戰斗。他只帶著5發石子和一個機弦來與歌利亞決一死戰，而歌利亞則身穿鎖子甲，頭戴頭盔，還佩帶著標槍和寶劍。畫家以此來突出大衛驚人的勇氣。

大衛的袋子里裝的是什么？

很可能是剩下的石子，大衛撿了一些石子用來殺掉歌利亞，他只用了一枚就讓巨人斃命。我們感覺這個袋子是大衛的全部家當，他手中的寶劍是剛從巨人那里獲得的戰利品。

大衛如此瘦弱，怎么能打敗巨人呢？

顯然歌利亞更高，也更為強壯，但正是他的身材讓他送了命，他是擅長機弦的牧羊人的理想目標。他肯定也沒把一個看起來如此年輕、弱小的男孩放在眼里。但大衛則以靈敏和智慧取勝。巨人的優勢變成劣勢，而大衛的弱小則給他帶來機會。

現實中歌利亞真的非常高大？

不。稱他為巨人，是為了表現他的威猛身材、剛健和超乎尋常的威力。如果我們碰到這樣看似無法戰勝的敵手，他就給我們以巨人的感覺。歌利亞的對手也許就有這種感覺，尤其是獨自面對歌利亞的大衛，感覺尤其強烈。

之后發生了什么故事？

打敗歌利亞之后，大衛被迫逃亡，因為掃羅國王忌妒他的戰績。但如此一位英雄能夠打敗巨人，值得人民臣服;因此，一個小小的牧羊人成了古以色列的國王。這聽起來像是寓言故事，但在《圣經·舊約》中確有記載。大衛既是勇猛的戰士，同時又是詩人和音樂家，他的兒子所羅門也和他一樣聲名顯赫。

戰勝了歌利亞，大衛看起來并不快樂。

畫家沒有以勝利者的形象刻畫大衛，他的表情肅穆莊重。毫無疑問，大衛肯定感覺自己完成了使命，但卡拉瓦喬并沒有刻畫他殺敵的喜悅感。畫家用尊敬的手法處理了巨人之死，巨人表情痛苦，畫家既無丑化，也無蔑視。對大衛而言，這不只是個人的勝利，這場勝利不僅屬于他自己，還屬于全民族。

為什么畫中只有大衛一人？

戰斗時，肯定會有大批人在場，有無數士兵，有等待戰爭結果的民眾，他們很害怕，期望著各自一方的勝利。但在戰斗的決定性時刻，大衛肯定會感覺異常孤獨，一切都取決于自己，別無所依。為了全神貫注，大衛寧愿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若不見。因此，卡拉瓦喬特意表現了大衛的孤獨感。

為什么畫面如此昏暗？

黑色背景可以有力地突出人物。卡拉瓦喬經常使用這種手法，他摒棄背景、人物和裝飾，只突出意味深長的要素。因此畫面更易于理解，也更富有戲劇色彩;尤其是當時的照明方式異于現代，想象一下人們手持蠟燭、油燈欣賞畫作的情景。此類畫作中，人物呼之欲出、栩栩如生。

此類畫是為教堂所畫嗎？

不，畫作不是為了裝飾宗教場所。這種繪畫應該是藝術愛好者訂制的，當時藝術愛好者們開始大量收集繪畫作品，是為滿足他們的品位和精神需要，而不是為了弘揚信徒們的虔敬之情。

歌利亞的腦袋似乎要從畫面中伸出來。

大衛手提頭顱，黑色背景和明亮造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加強了效果。卡拉瓦喬使用了一種類似聚光的手法，聚光地區宛若浮雕，似乎在前移;我們突然感覺到幾乎可以觸摸畫中的人物，他們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卡拉瓦喬總是用浮雕手法塑造人物嗎？

在大部分作品中，卡拉瓦喬注重立體感勝于畫面深度;觀眾無法進入畫面，背景處沒有任何空間，黑色背景就像一堵墻，相反，人物卻呼之欲出。觀眾不再安居于旁觀地位，輕松地欣賞畫作，而是陷入困境，成為突發事件的目擊證人。觀眾完全被震懾住了。

為什么畫家選擇大衛和歌利亞戰斗的這一具體時刻進行描繪？

畫家希望用總結性場面，制造突然的效果：這就是戰爭剛剛結束的場景。無論是否了解大衛和歌利亞的故事，我們都在瞬間感受到震撼。這一幕定格于時空中，空間無可逃脫，時間亦然，因為這一幕如電光火石般迅速。

其他畫家也創作過這類繪畫嗎？

卡拉瓦喬創造了明暗對比的繪畫。他當時生活在羅馬，17世紀初，歐洲藝術家蜂擁到羅馬學習藝術，賞鑒名勝古跡，學習文藝復興的杰作。卡拉瓦喬的作品就相當于當時的現代藝術。他的作品如同現場直播般真實可信，又如歌劇般氣勢恢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意大利畫家、法國畫家、荷蘭畫家以及西班牙畫家紛紛追隨其后，于是人們用“卡拉瓦喬主義”來命名他們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