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宇

經濟學博士成為財經主持人,馬紅漫的“跨界”迄今仍算稀罕事兒。
作為如今第一財經頻道的當紅主持人,當年學經濟出身、懂財經、有過實習記者經歷的他,2002年剛剛離開校園就選擇了電視行業。13年后,他用迅疾的語速分析著經濟形勢,點評犀利,已經成為第一財經頻道的當紅主持人之一,他主持的《頭腦風暴》、《醇享人生》也相繼成為第一財經頻道的王牌欄目。
馬紅漫從大學開始,主持才能就顯現出來,辯論、晚會主持都是他的拿手好戲。然而那時,主持只是他的愛好,經濟學才是他的專長。由金融專業領域一頭扎進媒體圈,馬紅漫花了一段時間來尋找自己的定位。
入行一年多,他就開始擔任電視評論員,面對過各種“機位”,甚至連期貨評論員也當過。后來因為機緣巧合,《財經開講》的主持人生孩子去了,馬紅漫便一邊當起主持人一邊做評論員,最終慢慢轉型做主持工作,自我定位為“專家型主持人”。對于一個經濟學博士來說,怎么樣把復雜的經濟理論講得通俗易懂是一項巨大的挑戰。
馬紅漫的“轉行”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優勢和思考。作為主持人中少有的經濟學博士,馬紅漫在財經節目上的優勢比較明顯。其他學播音出身的主持人,跟專家對話有時候會有弱勢感,但馬紅漫認為自己“已經有底氣跟專家平等對話”,并且可以及時找到可以追問的點。“訪談節目真正有價值的是追問和挖掘,這個必須有專業的根底。”馬紅漫認為。
從馬桶蓋聊到日本制造的“匠人精神”,從互聯網聊到中國企業的創新意識,出生于河北的馬紅漫帶著北方口音,一直試圖調和財經評論的“高冷”與電視受眾“大眾化”之間的矛盾。2015年初,上海第一財經頻道的訪談節目《醇享人生》改版開播,馬紅漫坐鎮主持人。每期節目邀請一位中國學界、商界、娛樂界明星、大腕,以及“他”或“她”的一位“同量級”好友,與馬紅漫開啟3人“老友記”的對話新模式。
網絡普及之后,電視觀眾—尤其是高端觀眾的流失量很厲害,這給馬紅漫不斷帶來新的挑戰。除了“專業”、“貼近大眾”之外,在馬紅漫看來,第一財經的特點在于始終是處在一個中立的態度,經常可以在節目中看到主持人犀利質問或直接質疑那些分析師。“我們不會為了某些軟性的廣告而去迎合嘉賓,做到最客觀地帶給觀眾一些投資和思維上的啟發、收益。”
隨著第一財經頻道向全領域財經媒體轉型發展,突發新聞評論也成為評論員的必備能力。圍繞利比亞戰爭,馬紅漫擔綱主持人兼評論員,詳解戰爭、經濟以及市場受到的影響。
而隨著知名度的提升,一些本職工作之外的事務性活動也多了起來,馬紅漫坦言這些讓自己感覺“把控不了”。但這并不影響馬紅漫對每一次訪談都下苦功夫準備。“不管你做到什么程度的主持人,哪怕再牛的主持人跟最早做小記者一模一樣。”
馬紅漫的認真源于對觀眾的尊重,他把“及時發聲”當作自己最驕傲的事情。“發出了你的聲音,給出了你的觀察,告訴大家你如何做價值觀的判斷,如何去做,這就是我的工作。大多數我應該出現的場合、該發表觀點的時候,我都已經發表和出現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正基于此,馬紅漫長期活躍在財經評論一線,擔任國內知名平面媒體專欄作者與評論員,豐富的主持、策劃、評論分析經驗讓他躋身國內一線知名財經證券評論專業人士行列。
馬紅漫主持的兩檔節目中,《頭腦風暴》更多的是財經核心觀點,而《醇享人生》亦顯示了他在人生感悟方面的所得,這體現了一個男人從事業到人生的逐漸豐富。
在《醇享人生》節目中,參與訪談節目的嘉賓大都比馬紅漫年長,這些民眾眼中的高端人士,同樣有著人生的大起大落,其間波折甚至遠遠大于常人所經歷的。欄目組特別設立了一個為嘉賓貼標簽的版塊,本意是“找碴”,找一些刺激性話題直擊嘉賓人生最低谷的痛點。但實際上,大多數嘉賓都能夠淡然樂觀應對。在馬紅漫眼里,這些嘉賓的共性是,“都比較樂觀”。
這種人生態度影響到了馬紅漫。他發現嘉賓們經歷了很多事情后,很重要的一點是懂得放棄,而不是索取。“可能索取是年輕時要做的事,當我年紀變大、經歷越來越有限時,我必須要專心去做一件事。這個其實蠻難的,大家常說‘舍’比‘得’更難,‘舍’更痛苦。”
哪怕在財富觀方面,馬紅漫的觀點也是“適時放棄,切莫貪婪”。早在讀大學時的炒股經歷,讓他迅速經歷了一波激蕩劇烈的牛市。眼睜睜看著暴漲與暴跌,20歲左右的馬紅漫仿佛是突然之間發現—“市場是這么復雜”,他領悟到,“熊市最大的痛苦不是虧錢,而是會有一種看不到光明的沉痛感”。
對人生的感悟、對經濟的理解、對職業的體會,鮮明且融會貫通地體現在馬紅漫的思想之中。抽象分析與“下接地氣”的結合,讓馬紅漫形成了自己獨特的剖析角度和表述風格。

一手學著理論,一手面對現實,馬紅漫并沒有照搬“經典觀念”,而是冷靜分析著“中國特色”。長期持有、長線投資被視為股市圭臬,但他并不贊同在中國這樣做。“中國是一個新興的經濟體,不存在嚴格意義上的長線持有。我經歷的第一波牛市時,四川長虹當時發家是靠射線電視的技術,現在液晶都被淘汰了,不存在所謂長線持有的概念。”
中國是個新興的經濟體,不斷有新的熱點出來。例如如今熱炒的“一帶一路”概念,隨著推進和發展,就會不斷有新的行業、新的公司冒出,也會隨著時間的變化而改變。這種變化正是需要馬紅漫及時“點評”之處。
時代的變化影響了馬紅漫,也勾起了他對這種變化的深深興趣,甚至希望以另外的方式記錄、研究這一切。若實現完全的財務自由,馬紅漫希望將自己的領域擴大到人文、社會方面。在過去曾被稱作“二流子”的人,當時叫“投機倒把”,但現在看來,可能就是一個從計劃體制向市場體制轉換的最新嘗試者,永遠在尋找市場創富的機會。如果晚那么幾年,這個人可能就會成為傻子瓜子的老總,或者是浙商標桿級的人物。時代在個體人生上面的烙印,讓馬紅漫期待著一種財經之外的、更富有人文氣味的解讀。
即便如此,馬紅漫式的思維依舊是“經濟化”的,他擅長的是用經濟來比喻人生。人的一生面臨著無數次選擇,而這種選擇并非“純粹的投資學”而更像是經濟學—“我們不是一定要賺錢,而是要在一個既定的條件下做出最優的選擇”。在熊市里,有人虧了10%,但若有人在最優選擇之下只虧了5%,馬紅漫認為這也算是一種成功。“人生就是約束條件下達到的最優化,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盡力做到最好’,都是一樣的道理。”
心態的坦然,讓馬紅漫更能接受和看淡隨著名譽涌來的非議。在工作中評論財經,在工作外被人評論,馬紅漫已經看淡。對于一些人身攻擊的言論,他習慣置之不理;但若是進行學術討論,他往往愿意積極參與。有人公開評價他“顏值不高”,他也自我調侃道:“若我顏值差到像馬云這樣,早成為中國首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