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如坤的桃李之悅

賈文佳

“雨里雞鳴一兩家，竹溪村路板橋斜。婦姑相喚浴蠶去，閑看中庭梔子花?！?4年前，張如坤回到鄉間，包山種樹，想象著做個外國電影里的農場主。當時，在很多人眼中，他是個“傻瓜”。

現在，從臥虎山水庫沿玉符河一路向北的十幾里路程中，張如坤那387畝綠地桃花艷梨花嬌，別人都羨慕他做了“農場主”，可張如坤覺得自己是個職業農民，致力于思考和實踐家庭農場的規范化。

300萬“砸”出一條河

2001年，張如坤在玉符河邊種下了他的第一片桃樹林。他不善背誦古文，卻對桃李時節充滿憧憬。14年后的今天，張如坤沒有做成吟風賞月的文人墨客，卻變成事必躬親的農場主：在黨家街道辦事處張莊村玉符河北側的樹林中，刷著黃漆的平房是他14年來的“家”。

4月13日，記者見到張如坤時，他正頭頂太陽帽在給樹木剪枝?！扒皫滋斓勾汉?，這80畝核桃樹都凍壞了。”對于這樣的場景，他顯得無奈卻有些“習以為?！?。這些年來，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繞著他的300多畝地“巡視”一圈。

年輕時在外跑運輸，后來又轉做挖掘機生意，到2001年張如坤共有300多萬元的積蓄。按照村里人的想法，他應該在市里買樓房，過城市人的生活。年近半百的他卻把全部積蓄“砸”在了一片荒灘上。

據張如坤介紹，原來玉符河河道應該位于現在樹林北側。當年附近村民都來河灘上挖沙，導致河灘、河道融為一體，一到多雨季節，河水漫得到處都是?！拔矣靡荒臧氲臅r間挖出玉符河新河道，再用挖出來的土蓋在河灘上?！睆埲缋ふf，當時他租了20輛車，花光所有積蓄都不夠，還用挖掘機做抵押，在銀行貸款29萬元，“村里人都說我被錢燒瘋了”。

沙灘填平后，張如坤趕緊種上楊樹。“楊樹苗子便宜，而且生長也快，當時想著先把這個地方綠化起來?！睆埲缋じ嬖V記者，“目前，濟南從臥虎山水庫沿玉符河到黃河口就這么一片綠地?！彼谶@片387畝的樹林里種有楊樹、櫻花、法桐、雪松、翠竹、白皮松等20余種苗木。按照季節，苗木間還會種上玉米、小麥和蔬菜。

一個農民的職業思考

談及自己的“年少輕狂”，張如坤告訴記者，什么“綠化荒灘、造福百姓”之類的沒想那么多，那時最大的夢想不過是“飽食終日”。

60年代自然災害，“渴馬片區自古就旱，那時我們生產隊只有兩塊水澆地，麥子根本不夠吃。”不滿10歲的張如坤就想，如果在玉符河兩側的沙灘種滿麥子，既不用愁水的問題也有了糧食吃。

多年后，市中區水利局到村里征求黨員對黨家莊玉符河的治理意見。會上，張如坤闡述了他的想法：重新挖河道，將兩側河灘覆上土種莊稼，村北山上再栽上果樹，形成玉符河南側一片良田，北側一片花果山的景象。當時與會黨員多數贊同這個提議，但沒有人帶頭干，更沒有人愿意出錢。

直到2001年，張如坤靠搞物流和挖掘機在外面賺了不少錢，立即回到村里租下這片荒灘?，F在眼看著荒灘變良田，老張的煩心事兒卻越來越多，最頭疼的就是農場工人越來越難招。

2001年他剛開始填沙灘時，雇村民的費用是每人每天15元?！爱敃r大家都搶著來”，如今“找一個開挖掘機的工人就要每月6000元”。無奈之下，63歲的老張只能親自上陣。

現在長期在他農場工作的工人有10個，平均年齡50歲以上，加起來超過500歲，其中年紀最大的70歲。“最困難的是春天種樹時節。”張如坤說，到那時一般一天會雇100人左右，需要跑好幾個村招人。

據了解，目前中國從事農業生產一線人員的平均年齡已經達到57歲。這些農民中大部分還是“半職業農民”，農忙時節回家種地，農閑時節進城打工。剩下的“專職農民”只是一些老弱病殘，沒有外出打工能力的人群。當“老弱病殘”和“非職業”成為當下農民群體的代名詞，家庭農場的土地究竟由誰來種？

真正的資本下鄉還有多遠？

在張如坤看來，想要經營家庭農場，農場主除了必須具備種田經驗和技術外，“最重要的是有一定的資金”?！坝绕涫窃跐现苓呣r村，光土地租賃費就是一大筆”。

針對這些情況，濟南市加大了對家庭農場的扶持力度。據了解，去年濟南篩選出30家重點示范型家庭農場，分別給予每家5萬元和10萬元扶持，總扶持資金達到200萬元，并授予濟南市示范性家庭農場標牌。

對于未能入選，老張有些“耿耿于懷”。他告訴記者，很多有錢的大財團下鄉并非想要簡單種地，“真正干起來的沒有幾個，都是投資做樣子，騙取補貼”。他舉例，比如房地產商人，如果他將100萬投入到其他行業，當年即可獲利，但投入到農業，很有可能當年沒產出還會賠進30萬。

今年，濟南市林業局制定了一份《濟南市張莊林業生態產業園總體規劃》，按照規劃，張莊林業生態產業園占地522畝，將在玉符河北側進一步打造以林業生態產業為特色的生態旅游休閑區。當這份規劃放在張如坤面前時，他真是“又驚又喜又犯愁”。驚喜的是自己的300多畝“寶地”被納入其中，愁的是規劃預估資金2900萬，若沒有政府大力支持，“等到頭發都白了也干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