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教育，就只有“貧二代”

靳雯

中國人對待“性”的態度常常陷入兩個極端：一個是回避、淡化的虛無主義，一個是泛濫、無節制的實用主義。其根本原因即為性教育缺失。前者導致了談性色變、性無知；后者則導致了性泛濫，開出了“惡之花”。

“未成人已長大”：“性危機”下的青春之殤

與多數艾滋病患者一樣，90后青年趙里（化名）在瞧見檢測儀器上的兩條紅線時，一下子愣住了，他不敢相信，年紀輕輕的自己，居然得了艾滋病。

發現的這天是2014年3月15日，作為青同社區的志愿者，趙里一個人呆在社區辦公室里——這里是他們“圈內人”業余時間經常聚的地方。他卻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迎來這樣一個噩耗。

“從看到檢驗試紙出現兩條杠的那一瞬間，我的人生就全完了，所有的計劃和夢想，再也不可能實現了。”趙里苦笑著說。

可在寒假之前，他的測試結果還是陰性。因此，趙里努力的回憶著這一段時間內與他發生性關系的對象——那段時間他同4個同性發生過性關系，一位前任男友，一位新任男友，還有兩位是通過交友軟件找到的一夜情。

他有些心虛地說，“我們都做了安全措施，但……”

但他卻不知道，避孕套只能減輕艾滋病的流行，卻不能完全防范。新英格蘭醫學雜志報告的避孕套預防艾滋病的失敗率為16.7%，英國社會科學醫學雜志的報告則為31%。沒有課程曾經給過他這樣的教育。

事實上，生無可戀的感覺，讓趙里選擇了割腕自殺。“只想著讓一切結束，只要我死了，我長久以來的內疚、自責、痛苦，連同我的責任，就都一起消失了。”

但在半個小時后，他突然又緩過神來拿起電話自救——他的父親好賭成性，母親軟弱，僅有一個姐姐大學畢業后留在北京，家里的經濟壓力全都落在姐姐身上。“不管怎么樣，我還是要趕緊賺錢養家。我還不能死。”

只是他沒有勇氣公布自己是艾滋病患者的真相，“害怕別人遠離我，對我們來說，歧視比艾滋更可怕。”

艾滋亂象：衛生、疾控部門不能承受之重

24歲的張鑫（化名）被送往魯中強制戒毒所之前，是所有人眼中的明星。

他出生于1990年，曾經參加過包括央視春晚等100多場晚會的演出。畢業一年后，就和朋友開了個舞蹈培訓學校。在張鑫看來，他的人生順利得如一條平滑的直線。“之前的路，可以說太順利了，并且都是我父母幫我鋪墊好的。”

一切改變都在2012年，“當時我去上海參加一個舞蹈培訓班，到一位師哥家留宿，第一次‘溜冰就是在那時候。”讓人感到痛心地是，彼時已經大學畢業的張鑫，沒有任何識毒、防毒、拒毒意識，他痛苦地說，“第一次‘溜冰時，我并不知道是在涉毒。”

“溜冰”加上同性戀，連張鑫也知道一切都不受自己控制起來，“‘溜冰后會比較亢奮，我甚至會連續拖地幾十遍。作為‘男同，在這種亢奮的情況下與同伴有任何身體上的親近都是很危險的。”

2014年9月，張鑫因吸毒被舉報，拘留15天后被送入了強制戒毒所，在入所體檢中，張鑫被告知自己是艾滋病病毒攜帶者。

事實上，在同性戀群體中，吸毒與艾滋病幾乎是并存的兩大隱患。2013年，王虎因被性伙伴引誘吸食毒品、濫交而感染艾滋病，最終自殺。王母將誘導兒子吸毒的幾名性伙伴上報了警察局。濟南警方由此為突破口，抓獲了16名吸販毒的同性戀人員。

辦案民警坦言，“這群同性戀者為了在發生關系時提高興奮度經常吸食冰毒。由于吸食冰毒后精神亢奮，發生亂交、群交或不戴安全套的性關系，加劇了艾滋病的傳播。”

不曾有過完善的性教育：

7%男大學生有過男男性行為經歷

在新浪微博中，一項近兩萬人參與的調查顯示，近70%的人被父母告知是“撿來的”，只有不到16%的人被告知是“從媽媽肚子里來的”。

2011年，北京小學生性教育試點教材《成長的腳步》中，“為了讓淘氣的精子能盡快找到卵子，爸爸用陰莖插入媽媽的陰道里，用力把精子射入媽媽的陰道內”等內容，居然讓不少人嘩然。

而偏偏隨著網絡的普及，有關同性戀現象的大量文學作品、漫畫作品及影視劇沖擊著青少年的心理，但沒有完善的性教育對其進行引導和紓解，使得他們中個別人因為好奇等原因出現同性戀傾向意識形態的萌芽，并因沖動、好奇、模仿而傳染艾滋病的病例越來越多見。

濟南市疾控中心性病艾滋病防治研究所所長王美花，對2014年濟南艾滋病自愿檢測者人數進行了分析。性接觸依然是懷疑感染而前來進行檢測的主要原因，其中20歲以下的“90后”累計170個。在這些青少年中，屬于男男同性戀性接觸而前來檢測的有131個，“年齡最小的是個中學生，16歲，檢測原因是跟男性性伴進行性接觸。”

性教育的缺失，伴隨性自由的呼聲，性沖動的年紀，讓艾滋病正成為90后的夢靨。但無論是張鑫還是趙果，或是其他年輕人，他們并沒有做好承擔這一切的準備。

他們對艾滋病知識了解的不足，導致了他們對性態度的開放與天真。正如山東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艾滋病防治所副主任醫師劉學真所說，“大部分人更關心的是艾滋病感染的幾率有多大，這說明相當一部分人的僥幸心理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