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小紙條

鐘衛雄

開學后不久的一天，我早早地來到學校。上午沒有我的課，我照例到教室巡視，然后回辦公室備課。

剛坐下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從我背后響起：“鐘老師，您好！”我轉過身，一個高大的男孩站在我身后。他，似曾相識，可我卻想不起眼前的大男孩到底是誰。

“鐘老師，我是小勇，您不記得我了？”聽完他的自我介紹，我頓時想起了那個留著長發，額頭前有一小撮黃毛的男生——小勇。

“原來是小勇呀，你長大了，老師都快認不出你了。”我高興地請小勇坐下。小勇和我談了很多，臨走時，他告訴我，他要到外地上學了，還說：“鐘老師，謝謝你的小紙條，是你的小紙條改變了我。”

說到這個小紙條，我不禁回想起關于小勇的一些往事。以前，小勇是學校出了名的“特殊”人物，曾被同學們戲稱為“八大金剛”之一，逃課、打架、頂撞老師……說到小勇，老師們個個搖頭，有的老師說：“我寧愿教十個成績差一點的學生，也不愿教他這樣的學生。”其實，當時的我也是這么想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小勇偏偏分到了我帶的班級。

這不，開學第一天，小勇就給我來了個下馬威。他跳上學校圍墻，在圍墻上走來走去，還大聲叫喊。無論校長、老師、同學如何勸他，他就是不肯下來，還朝眾人扮鬼臉，惹得圍觀的人哈哈大笑。我來到圍墻下，對他說：“小勇，別鬧了，快下來，上面太危險。”可他卻說：“一點兒也不危險，好刺激呀！”沒辦法，我決定爬上圍墻攆他下來。可是，當我爬上圍墻后，他竟然跳下圍墻，跑了。

這件事情過后，我以為小勇會有所收斂。誰知，我想錯了。那天我剛走進辦公室，六（1）班的班主任陳老師就對我說：“鐘老師，你們班的小勇太不像話了，這回你得好好教訓他不可！”什么事令陳老師如此生氣？原來，小勇到六（1）班玩，有個學生對他說：“小勇，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如果你敢脫那個‘書呆子的褲子，就證明你夠大膽，如果不敢，你就是個縮頭烏龜，今后別再和我們玩了。”小勇一聽，急了。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縮頭烏龜，他竟然真地去扯那個同學的褲子。那個同學膽子小，竟然當場被嚇哭了，而這一幕剛好被陳老師看見了。

我把小勇請到辦公室，要求他向該同學道歉。可是，小勇死活不肯認錯。陳老師拿小勇沒轍，只好對我說：“鐘老師，你讓他的家長過來一趟吧，讓家長好好教育他。”我看著小勇，心里很不是滋味，開學不到一個月，就出了兩次這樣令人生氣的事情。

我希望能夠改變小勇，可是他卻拒絕與我面對面交流。我琢磨著用什么樣的方式與他交流，既能夠讓他接受我的建議，又可以改變他。我想起了小時候經常玩的游戲——傳紙條。于是，我第一次給小勇寫了一張小紙條：“小勇，你不愿意和老師交談，但是老師很想和你做朋友……”我把小紙條偷偷地夾在小勇的語文課本里。第二天，我在校門口值班，小勇見了我第一次跟我打招呼：“鐘老師好！”聲音很小，但是我聽到了，并微笑著回應他。第三天早上，我發現辦公桌上躺著一張小紙條，紙條上面還畫了一幅卡通畫，上面寫著：“鐘老師，老師們不喜歡我，也從來沒有表揚過我，你是第一個……”我欣喜至極，這簡單的言語在我看來，字字閃著金光，那光，是愛的折射。看完，我忙不迭地拿起筆來……

我和小勇以寫小紙條這樣一種特殊的方式進行交流，有時兩天一次，有時一周一次。通過小紙條，我傾聽他的心聲，解答他的疑惑，教給他與人相處的道理。慢慢地，我發現他有進步了，和同學打架的次數少了，也不和老師頂撞了，字寫得好多了。有一次，小勇媽媽對我說：“小勇收到了你的小紙條后，每天都很高興。他把你寫的小紙條放在一個盒子里，還藏在枕頭底下呢。”小勇的改變令我感到欣慰，而這多虧了小紙條的功勞。是呀，一張小小的紙條不僅改變了小勇，還讓我找到了走進學生心里的路徑。

（責編 歐孔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