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栽花卉（外二首）

孫道真

我束攏野性的根系

在你溫柔的掌中

如此一生

沒有經(jīng)歷狂風

卻予我詩意的陽光

沒有承受暴雨的肆虐

卻給了我富足的溫潤

而我，只是靜靜的

將枝葉

努力地向上

長出你喜歡的樣子

可是，那些逃離了夜色的夜里

欲放的花蕾潛回了根系

沿著夢的邊緣

偷偷地向外探出足去

老屋雪

快到月末了

兒子嘀咕著手機流量

捉襟見肘的羞澀

這，讓我想起童年

母親也是在這時，屈指

細數(shù)著瘦弱的米袋，煤倉，饑腸的

嘲笑，和苦野菜們的眼神

這些青絲縫補的生活

在她攥緊的、漿洗泛白的日子里

從沒遺漏，卻未能阻止

落在她頭上的積雪

直到一天，被一場大雪壓垮

那天，多云，多么的灰暗

后來，母親的房子建在地下

每年，我用愧疚

打理屋脊的雜草，培土

供奉上對她一個人說的話

或有一天，我也頂著雪走進那屋

看著身后的人前來打掃

在門外，說著我曾說過的話

多年前，也是

在這樣的一個時候啊

我被一場雨醉倒

尋覓

嫩江一直在流，一路向南

我沒有積攢足夠的北風，讓她蕩漾

每次去尋她，走不同的方向

都看到流落岸邊的沙礫，反復揉洗著諾言

月光之下，最適合寒暄的是波光粼粼

最適合想念的，是星光羞澀

撥弄水草和倒映一棵樹，聲音是一樣的

那些心事皆是流水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繼續(xù)吟一首詩

再長的暗夜，都不點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