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旅程

日期：2015年5月15日

一周前，菲爾趁空閑回到他在洛杉磯的家小住了幾天。一間豪華私人休息室里（這是個非常大的房間，大到可以容下十幾人開派對），他坐在圓桌旁，因為痛風的關系，并沒有動桌上的海味，反而在吃碟子里的腰果。

“怎么樣？我是不是像一只雨中閑游的鴨子？所有的批評和指責就像水一樣劃過我背上的羽毛，然后還沒有留下一絲痕跡。”他說。

這正是菲爾內心感受的真實寫照——他并不習慣輸球，在他教練生涯的20個年頭里，執教公牛和湖人這兩支球隊，并且締造了70.4%的輝煌勝率。季后賽中，他所帶領的隊伍贏下了其中 68.8%的比賽，當然，還包括那11枚戒指。

事實上，他最近一次執教一支爛隊是在2006-07賽季，但即便是那支湖人也取得了42勝40負的戰績。

來到紐約后的第一個賽季顯然是令人失望的，接下來，“禪師”會怎么收拾這個爛攤子呢？

“惟一能在輸掉每場球之后讓我好過一點的方式，就是寫賽后報告。我會花90分鐘左右時間來說明在比賽中所看到的一切，完成后通常都會好受很多。我會把它們發送給德里克（費舍爾）、助教庫爾特（蘭比斯）還有克拉倫斯（蓋恩斯）。當然，看完后怎么做還完全取決于他們。”

菲爾說，直到現在他還難以釋懷去年12月5日那天在夏洛特被黃蜂絕殺的那場球。最后時刻，尼克斯本來領先1分， 黃蜂球權，比賽還有4秒結束。由于還有一次犯規機會，所以顯然最好的方案是在持球人將要發起進攻時對他進行犯規。

然而？

“劇情發展脫離了劇本。我們沒能阻止肯巴·沃克繞過掩護，協防的人也站在了錯誤一邊，于是比賽就在一個壓哨上籃中結束了，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

午飯時分，我和菲爾研究決定到65號大街上一家叫Shun Lee West的餐館去吃中餐，快到時，他讓馬蒂拿出一個25美分的硬幣。

“聽著，伙計。”菲爾對馬蒂說，“現在我會拋出這個硬幣，你來猜正反。如果輸了，你就得找個地方把車停下并等著我們，直到我們吃完，然后把我和我的朋友分別送回家。要是你贏了，你現在就可以直接走了。”

“我猜反面。”馬蒂回答道。

結果揭曉，確實是反面。

走進餐館，我和菲爾在角落里找了個位置坐下，喝湯時，他談起了自己所做的那些交易。2010年震動聯盟的簽約——小斯塔德邁爾賽季中途被棄，隨后J.R.史密斯、香波特和普里吉奧尼也相繼離隊，巴格納尼和戴勒姆波特他則不打算選擇續約……

盡管核心球員安東尼仍在，上個休賽期交易來的老將卡爾德隆也留下了，但總體上，17個參加了去年訓練營的球員，13個已經不在了。這個夏天，菲爾需要全力打造新陣容。

“羅賓·洛佩茲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當初因為湖人和太陽同在一個分區的緣故，我一直關注著這孩子的成長。現在他已經發展成了一個非常可靠的球員，有出眾的籃板熱情和防守能力。尤其是防擋拆，他能始終保持在對方后衛身前并延緩對手突破，直到己方后衛輪轉回來。如果能再配備上合適的人去補防順下的大個子，就能徹底破解對手的擋拆戰術。”

“嗯……防守帶動進攻，從比爾·拉塞爾，再到新科冠軍勇士，這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他又繼續喃喃自語道。

為了讓這個可憐的老人能暫時高興一點，我決定轉移話題，和他聊起了上世紀80年代，那時菲爾正執教CBA奧爾巴尼領主隊，我是他的助理教練。

“嘿，菲爾，還記得那時我們比賽日的行程安排么？”

“當然！先驅車從伍德斯托克前往奧爾巴尼，這需要65分鐘，上午10點，準時開始組織投籃訓練；結束后到附近一家健身俱樂部進行器械練習，接著小型球場30分鐘全場1V1對決（我對他的戰績大概是1勝125負），蒸完桑拿到我們最愛的中式餐館吃午餐，然后天鵝街一個酒吧吃甜點，來一大杯上面帶著百麗甜酒的咖啡，最后回華盛頓軍械庫球館等待晚上的比賽。”

“等等，最愛的中式餐館吃午餐……”他又繼續說道。

我們對視一眼，再看看眼前餐桌上的一切，全都笑了。

酒足飯飽后，菲爾似乎也來了興致，邀請我去他位于塔里郡練習館的辦公室中坐坐，這里的裝飾樸實無華，只有幾把木制椅子和一張十分整潔的桌子。最吸引人的恐怕還在墻上，經過裝裱的畫框中有很多照片，它們都是出自喬治·卡林斯基（MSG官方攝影師）之手，慶祝1970年球隊首次奪冠。照片中有在半空中準備出手跳投的弗雷澤，站在替補席前大聲叫喊，像正在指點著什么的霍爾茲曼，里德、比爾·布拉德利、凱茲·拉塞爾、迪克·巴內特等也都能看到。其中最棒的一張又當屬德布斯切爾奪冠后將一瓶香檳直接倒在了霍華德·柯塞爾早已濕透的假發上。

菲爾呢？他有些不同，那個值得紀念賽季的絕大多數時光，他都用在了脊柱融合術后的恢復之中。

大約30分鐘后，收拾好鼓鼓的公文包，菲爾又帶我去了一家名為Horsefeathers的酒吧。這家酒吧光線不是很好，名字靈感來源于馬克斯兄弟最搞笑的電影，菜單中有超過100道菜，包括一道叫做“紐約人漢堡”，但是菲爾只點了一份什錦沙拉。

沙拉端上來，旁邊還附帶一個便簽，上面寫著：一個微笑會讓你與他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消弭。

可是，后來當我們步行穿過10個街區回到住所時，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時常有行人抬頭打量菲爾，但卻沒人朝他微笑。

日起：2015年6月30日

相比選秀，自由市場（對于提升球隊戰力）永遠要靠譜得多——多年來，菲爾一直堅信這點。

“明年夏天，聯盟將有193名自由球員，他們當中有些是受限，但大多數是完全自由球員。因此，我做（J.R.史密斯和香波特）交易的主要原因還是釋放更多薪資空間，以便使薪資總額低于工資帽。從中得到的那個大概800萬美金交易特例終究會派上用場。”

即便如此，六月，那些沒能進入季后賽的球隊，選秀仍然是第一大事。

失敗已經糾纏了尼克斯太久，甚至在他們完成賽程表上每一場比賽，以球隊歷史最差戰績結束了2014-15賽季后，樂透抽簽也只是拿到個第四順位而已。

但這依然是筆寶貴財富，作為球隊總裁的第一個賽季里，菲爾一直在縮減名單，他把這個機會看作是繼續把隊伍重建為他所期望樣子的重要拐點。

惟一問題是應該選誰。

“當我們確定了第四順位，我對于選誰感到猶豫不決。我知道有幾個新人不錯，但我更傾向于獲得一個大個子。后來我的主要顧問、超級球探，克拉倫斯·蓋恩斯告訴我，有一盤錄像帶我一定得看看，看完我的決定基本上就出來了。那是發生在西班牙聯賽里，塞維利亞和來自巴塞羅那的一支隊伍對陣，一場前者必須要贏從而避免由一級聯賽降到二級聯賽的比賽。”

沒錯，蓋恩斯想要菲爾關注的重點就是克里斯塔普斯·波爾津吉斯，或者據菲爾所說，他更喜歡“KP”這個簡寫。

“我看到的東西促使我做出了決定。”

西班牙聯賽競爭要比美國最好的大學一級聯盟更激烈、更有一致性也更加先進，而波爾津吉斯這個年輕人又遠不止是勉強立足。他擁有高達的身軀，發達的籃球智商，一手射程恐怖的柔軟投射，并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退縮。

在其近乎救世主般的英雄表現下，塞維利亞贏得了比賽。“這個年輕人確實站出來了。”蓋恩斯說。

經過一系列單獨試訓后 ，菲爾對蓋恩斯的意見更加表示認可。“他能得分，但也是一個團隊球員。防守端，他能從后補防貢獻大帽，同時也有足夠快的速度在防擋拆時保持在對方后衛身前。”

菲爾保證波爾津吉斯在他的第一個賽季開始前至少將會增加10磅肌肉，但是對其是否值得這個順位的顧慮依舊存在。“就像肖恩·布拉德利，盡管他也是個不錯的球員。KP可能對于比賽而言太高了，我的意思是，他的核心力量也許永遠不夠好，也許永遠不能進入到足夠深的低位、足夠好的防守位置去對抗強壯的籃板手或突破手。”

那么，菲爾對波爾津吉斯的新秀賽季又有什么期望呢？

“這完全取決于德里克（費舍爾），我想如果KP能在賽季初獲得20分鐘左右出場時間的話，情況會挺好的。而在他適應了NBA的節奏之后，可以考慮再增加點出場時間，必須要弄清楚到底他更適應打大前鋒還是中鋒。”

蓋恩斯告訴我，菲爾認為波爾津吉斯將來必定會發展成為一個明星級別的球員，但現在，杰里安·格蘭特，這個球隊在選秀日用小蒂姆·哈達威跟老鷹交易獲得的22歲得分后衛，更具即戰力。

“他理解比賽而且對比賽有著某些天賦。”談及格蘭特時，菲爾說道，“速度很快，能投三分球，還知道怎么傳球，怎樣通過運球破壞防守，及如何運用掩護游刃有余地讓隊友參與進來。”

與格蘭特打比賽同樣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有他的態度，要知道，在大三第二學期學業被宣布不合格后，格蘭特本可以選擇離開圣母大學。

“盡管內心無比向往NBA，但杰里安覺得就這樣走了是種缺憾，于是他決定放棄選秀重返學校，真是個倔強的家伙。”蓋恩斯說。

菲爾認為格蘭特可以打控衛和分衛兩個位置，并預測他新賽季將會和蘭斯頓·加洛韋競爭上場時間。

選秀夜，尼克斯隊最后的操作，是用交易來的第35順位選擇威利·赫南戈麥斯。威利和波爾津吉斯在塞爾維亞做過隊友，是很要好的朋友，菲爾把他比做一個強壯版的路易斯·斯科拉，只是需要在西班牙多呆一年，因為他和皇家馬德里隊還有一年合同未履行完。

這個夜晚過后，菲爾所設想尼克斯新時代的開端就算是描繪完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