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藝術

芝加哥在美國的地位大概就像重慶之于西南，香港之于華南。芝加哥與中西部地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它是美國中西部人民心中的“北京”——教育發達、旅游資源豐富、工作機會多，是一生中必須要住幾年的地方。

我問：“為什么非要是芝加哥？”

在人們的眼里，芝加哥是活躍而包容的，它不像紐約那樣過分張揚，外地人可以很輕易地在這里住下來，并融入這座城市。雖然這里的人抱怨天氣、稅以及油價，但是都在這里安居樂業，就像兩個老北京人在街上和對方打招呼：“您吃了沒？”語言并不熱烈，輕輕帶過但又不可或缺。

很可惜，對于一個外國人來說，芝加哥仍然太“中西部”、太美國、太“20世紀”。這個“中西部”意味著它并不像紐約一樣國際化，仍然是保守甚至帶有偏見的，并不想了解外部世界的感情。

在芝加哥住了那么久，我仍然不覺得自己是芝加哥人。我的大學教授永遠穿著樣式保守、用料講究的連衣裙，脖子上系著絲巾，即使在芝加哥的寒冬里也永遠是絲襪和高跟鞋，手里拎著Michael Kors的大包，一副精英右派女性的打扮。她回答學生問題的時候永遠是一種不冷不熱的親切，笑不露齒地說：“我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 她似乎在微笑，但不是真的喜歡你。她知道這一點并自得于此。

夏天的芝加哥河波濤滾滾，如《清明上河圖》一樣記載著深沉人情。千禧公園的綠草地上，人們駐足聆聽穆蒂指揮棒下芝加哥交響樂團的華美樂章。每到這時我都會想，是什么造就了這么一座偉大的城市？是什么使得整座城市變成了一座建筑博物館？后來看到電影《源代碼》開頭的那個航拍鏡頭：芝加哥的早春，河流解凍，枝芽新綠。在一片重復無聊的郊外景色中遠眺，一座高聳入云的城市拔地而起，橋頭堡上的雕塑立在烈烈風中，芝加哥人俗稱的“大豆子”咧開它最可愛的笑容。此時此刻，芝加哥就是藝術本身。

當我離開芝加哥時，這幅畫面是我心中對芝加哥最深刻的印象，那是一座城市的工業、藝術、建筑與人情的交融。

（摘自《太平洋上有座橋》機械工業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