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

這家小小的快餐店很奇怪，每周逢單數日就開門，逢雙數日便休息。小店開門經營時，飯店外的樹下坐著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他坐的椅子是一把康復椅，放倒就成了簡易床，扶手處還能撐起一張小桌子。男孩有點殘疾不能走路，吃飯與午覺都在這張康復椅上完成。

快餐店生意還不錯，每到中午與黃昏的飯點時，顧客都不少。我喜歡吃這里的蓋澆飯，去的次數一多，也就認識了這家快餐店的女老板。她30歲出頭，人很利索，一個人承包了快餐店里所有的活兒，炒菜、裝盤、端上桌、收錢，這些繁雜忙亂的事她都能夠完成。

一次我去買蓋澆飯，因為錯過了飯點，快餐店已經不再忙碌，女老板炒菜時，我站在廚房門口和她聊了幾句。原來，那個男孩是她的弟弟，小時候本是一個聰明、健康的孩子，誰知七歲那年患上了腦萎縮，從此再也沒能站起來，現在他已經14歲了，卻只有七歲孩子的智力。男孩的父母已經向現實低了頭，認為這個病不可治愈，只有她認為弟弟的年齡小，康復的可能性很大。于是，她將父母不怎么理會的弟弟接到自己身邊，每周帶他去做兩次康復訓練，星期六帶弟弟去公園和野外玩耍。她認為清新的空氣能對弟弟的康復起到一些作用，至于生活所需，快餐店的收入勉強夠兩個人開銷就行了。

有天中午我去她那里吃飯，看見弟弟正在吃芒果，芒果被她細心地切成小塊，放在一個白瓷碟子里。弟弟吃完了芒果，口齒不清地叫了幾聲，我沒聽懂他在叫什么，正在廚房炒菜的她明明聽不見，卻突然間有了心電感應，將炒鍋往一旁的架子上一放，然后迅速沖到門口，同時從兜里掏出兩張面巾紙——原來弟弟要紙巾擦嘴巴。弟弟的語言只有她聽得懂。

天冷時，她把弟弟搬進屋子里，炒菜時還從廚房伸出頭來向外望一望。只要看見她，弟弟就像看見了太陽般的向日葵，臉上的笑容燦爛而又明亮。 （潘光賢 摘自《城市金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