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對萬里十分看重
自1946年萬里第一次見到鄧小平之后,逐漸建立起深厚的友誼,并且成為鄧小平的忠實追隨者,即便在中國政治最為動蕩的時期,都沒能改變這種信任。
1946年6月,全面內戰爆發,劉鄧率晉冀魯豫野戰軍正在運西地區待命,指揮中樞駐扎山東鄆城。時任運西地委書記、軍分區政委的萬里見到了鄧小平。
萬里比鄧小平小12歲,生于山東西部東平縣山區一個農民家庭。因理論知識過硬,加上受過較高的教育,他很快在晉冀魯豫邊區獲得“才子”稱號。
鄧小平和萬里逐漸熟悉起來,得知萬里是位知識分子時,鄧小平更是分外高興,工作之外,兩人偶爾還會聊起魯西南的風土人情。
隨后劉鄧大軍轉戰山東、強渡黃河、千里挺進大別山,萬里動員了約140萬人的運輸隊運送武器和其他物品,絕大多數背扛肩挑。萬里的組織能力給鄧小平留下了深刻印象。
1949年春,萬里隨劉鄧大軍南下。12月1日,鄧小平率二野進入重慶,主持整個大西南工作。一天,鄧小平征求萬里意見,要他擔任西南軍政委員會工業部部長,萬里覺得自己不大懂工業,向鄧小平推薦了老戰友段君毅,自己任副部長———后來萬里接任部長。
1952年11月,萬里調任國家建筑工程部副部長,三年后改任城市建設部部長,參與領導全國的城市規劃建設。1958年,萬里改任中共北京市委書記處書記、北京市副市長。
“文革”初期兩人均被打倒
鄧小平有著名的三落三起,而萬里兩次與他共進退。
1966年5月,“文革”爆發,紅衛兵運動使整個中國都陷于混亂。鄧小平試圖平息混亂局面,維護安定秩序。他和劉少奇組織工作組進駐大中學校,禁止游行示威和貼大字報。然而毛澤東對此非常惱火:“共產主義者怕學生運動,這不是馬克思主義。”并命令撤銷工作組。
1966年10月16日的政治局擴大會議上,鄧小平表達了自己對于“文化大革命”的不滿,但是遭到了陳伯達、林彪等人的批評,而他的書記處也被“中央文化革命小組”架空。
1967年3月底召開的常委會上,鄧小平被免去了總書記的職務。之后紅衛兵對他進行了一系列的批判和攻擊,認為他是“階級斗爭熄滅論”的代表;反對毛主席;生活作風腐化(主要是指責他喜歡打橋牌)。到8月對鄧小平的批斗已經升級到武斗,紅衛兵到鄧小平在中南海的家里開批斗會。1968年10月召開的八屆十二中全會上,鄧小平被正式撤銷黨內外一切職務,保留黨籍。
隨著鄧小平的倒臺,他的家庭成員也受到了迫害,與他關系密切的萬里也受到猛烈沖擊。萬里多次被造反派掛上黑牌子,游街挨批。而與鄧小平的關系,也成為批斗萬里的罪證。當時,鄧小平已經成為“黨內第二號走資派”,那時流行全國的《百丑圖》上,鄧小平坐著轎子,而前面抬他的轎夫正是萬里。
1967年農歷大年三十晚上,北京工人體育館開批斗萬里大會,陪斗的有三個人———跟他一起挑過糞的時傳祥,與他一起搞“十大建筑”的“哼哈二將”李瑞環、張百發。和當時很多領導干部一樣,萬里也被打倒了。
1975年再次被打倒
1973年,鄧小平復出主持中央工作,第一件事,就是整改和恢復全國的鐵路交通運輸系統。已被重新啟用、擔任北京市市委書記的萬里,被調任鐵道部部長。
萬里一上任,便開始對鐵道部進行整頓。他主政鐵道部時,王家禎是他的警衛員,他記得,“萬里有早起的習慣,每天不到6點就起床,去職工家里訪問。當時工作強度大,特別艱苦。有一天,我和秘書都累得不行了。萬里起床后發現大家都還睡,就誰也沒驚動,自己一個人跑去職工家里了解情況。”
雖然得到了鄧小平支持,但風險仍在,造反派批判萬里的鐵路整頓政策是“搞復辟綱領”、“右派上臺”、“拿著雞毛當令箭”。萬里不為所動。
南下江西調查情況的途中,萬里聽說鄧小平在江蘇,當即決定向鄧小平匯報工作。4月24日晚上,忙累了一天的鄧小平已經吃完安眠藥躺下休息,得知萬里來了,立即起身,出去見他。萬里首先簡要匯報了徐州鐵路局風波,接著談了準備解決南昌鐵路局問題的打算,并將遇到的困難全盤托出。鄧小平聽后,立即明確指出:不管是誰,只要支持派性都不行,該調的就調。他立即決定把江西省軍區司令員調出南昌,到武漢軍區任職。
正是由于萬里這樣一個個節點打通,中國鐵路運輸終于恢復正常,“安全正點萬里行”這句話慢慢在民眾中廣泛流傳。
1975年底,掀起“批鄧反擊右傾翻案風”,鐵道部里的造反派開始“批鄧聯萬”,要追查他和鄧小平的“黑關系”。“鄧小平不倒,我啥事也沒有;鄧小平倒了,你們保我也沒用。”萬里對支持他的人說。
和鄧小平一起打橋牌
1980年2月,萬里從安徽省委第一書記調任國務院副總理后,萬里和鄧小平的關系更加密切。僅《鄧小平年譜(1979- 1997)》記載,鄧小平同萬里談話、聽取萬里匯報、與萬里等人討論國家大事就逾30次,而且大多是在鄧小平的“住地”。
兩人之間的這種密切關系,不止表現在政治上,日常生活上也有諸多互動,打橋牌便是其中之一。
橋牌是萬里退休后仍視為“工作”的一項活動。他曾正經宣告:“我仍然每天上班,一個星期工作六天,只有周一休息。”
“他打牌從不遲到,中午稍一睡過就一邊穿衣服,一邊急著說,快走!快走!遲到了!見到牌友就道歉,我來晚了,讓你們久等了。”萬里的四兒媳王曉民說,“老人家打牌很像他平時行事風格,一股勁、一陣風,叫牌、出牌總是快人一籌,有時候‘敵人’思考得長一點,他就嫌慢。打牌時你是絕對不會把他當成一個90多歲的老人。”
萬里的橋牌是1949年跟隨鄧小平解放大西南時,跟宋任窮等人學的。在重慶時,萬家與鄧家住一套院子,兩人經常切磋。上世紀50年代,萬里任北京市常務副市長,業余時間,更是常與鄧小平等人聚一起。一到時間,鄧小平就用濃重的四川話叫道:“開戰,中央對北京市開戰。”
萬里牌技高,他曾與國家體委原副主任榮高棠之子榮樂弟搭檔,獲得過世界亞軍。圍棋大師聶衛平回憶說,“萬里和榮樂弟,胡耀邦和我,四人一組,誰也贏不了我們。但一物降一物,這四人組偏偏就打不過鄧小平和丁關根、王漢斌和王大明四人組。”
退休后,鄧小平和萬里同時在中國橋牌協會“任職”,分別擔任中國橋協榮譽主席和名譽主席。1993年6月5日,世界橋牌聯合會還向兩人分別頒發了世界冠軍金牌獎和主席最高榮譽獎。
1993年3月31日,77歲的萬里卸任七屆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職務,正式退休。退休后,萬里很少露面。但是他牽掛廣東,2002年春節,萬里南下,在深圳蓮花山,對著鄧小平的高大青銅雕像,白發蒼蒼的他在冷風中深深地鞠了一躬。
(摘自《看天下》張鑫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