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活捉了國軍中將
張國福(原名張國富,1931- 1998)是吉林榆樹縣新立鎮人。1946年,他從家鄉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47軍,1948年入了黨,先后任班長、排長、副連長等職。參軍僅半年,張國福就在一次戰役中孤身活捉了國民黨軍隊一名中將。
那是1947年5月,我軍向東北國民黨部隊發起夏季攻勢,張國福所在的獨立三師九團負責攻打吉林市北面的江密峰。雙方激戰到下午3點多,還有345.6高地難以拿下。此時,一營長、三營長、一連長和三連指導員都犧牲了,戰友們也成批地倒下,張國福也打紅了眼,趁我軍炮火暫時壓住對方火力,忽地從掩體里躍起,不顧一切地沖到了對方指揮所前面,舉著手榴彈,大喊一聲:“投降不殺”!國民黨指揮所里的人都嚇傻了,乖乖地當了這個16歲小戰士的俘虜,這其中就包括國民黨中將趙伯昭。指揮所被占,剩下的敵人亂了陣腳,我軍則一鼓作氣攻上山頭,全殲江密峰守敵。戰后,《猛進報》以《16歲放牛娃張國富活捉國民黨中將趙伯昭》為題,報道了這段傳奇的戰斗故事,一下子使張國福成了獨立三師的名人,并且被記大功一次。
加快了遼沈戰役的速度
張國福最大的一次戰功是在解放東北全境的遼沈戰役中,攻打胡家窩棚廖耀湘司令部的戰斗。
遼沈戰役從1948年9月12日開始發動,在毛澤東“這次決戰不能讓蔣軍出東北”的指示下,林彪、羅榮桓率領的東北野戰軍連克昌黎、北戴河、綏中、興城、義縣、錦州等地,蔣介石急調廖耀湘指揮5個軍12個師共10萬人的“西進兵團”前來助戰,被我軍攔截在黑山、大虎山一帶,雙方短兵相接,又一場惡戰開始了。
當部隊再一次吹響沖鋒號,距離敵人最近的張國福投出一顆手榴彈后,手持爆破筒沖進敵指揮所大喊:“快命令你的部隊放下武器,不然我就與你們同歸于盡!”接著,身后的戰友們沖了上來,敵指揮官一看大勢已去,當即命令士兵停止抵抗。
“胡家窩棚”戰斗一舉摧毀了廖耀湘的司令部,使廖耀湘的指揮部失去指揮能力,大大加快了整個戰役的前進速度。戰后,張國福被評為了特等功臣。
遼沈戰役一舉解放東北全境,這一勝利加速了全國解放的進程。那場對遼沈戰役勝利起到特殊作用的“胡家窩棚”戰斗,只有張國福的戰友們才知道,起著關鍵作用的,是張國福。
1950年9月,張國福作為全軍78位特級戰斗英雄之一,出席了第一次全國戰斗英雄代表大會,當時19歲的他是眾多英雄中最年輕的一位。會議期間,張國福受到了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親切接見。
1951年,張國福隨47軍入朝作戰,全連戰士除了張國福,全部陣亡,但就在張國福一人堅守的陣地上,也未讓敵人攻上高地。這次戰斗中,胸部負重傷的張國福被轉回國內,在長春療傷。
突然消失了的戰斗英雄
從長春治療康復后,張國福回到部隊后就被送到湖南衡陽軍校深造,但培訓還沒結束,張國福就提前結束了軍校的深造,復員回了地方。
張國福回到原籍吉林榆樹后,當地政府對家鄉的戰斗英雄非常重視,經常請他作報告,講述戰斗經歷,還準備安排他到縣機關領導崗位工作。張國福卻一心只想在家務農,不想做官,看看每天都生活在光環中,在家鄉實現不了自己的愿望,他就將原名“張國富”改為“張國福”,到了需要工人的鶴崗,在礦務局消防隊干起了消防員。消防隊解散后,他便留在礦務局所屬的火藥廠當了20多年的火藥工,不是制造火藥,就是坐悶罐車押運火藥,再不就是裝卸火藥,直到1986年退休。
張國福到鶴崗時,檔案、戶口什么都沒帶,更別提復員證、立功證了。幾十年間,不要說單位的同事,就連他的兒女,只知道父親是一名退伍軍人,別的都一無所知。
在軍校深造時,張國福收到許多各地的女大學生給他寫的信,表達了對英雄的愛慕之情,但張國福還是與同村的鄰家漂亮姑娘任寶蓮結了婚,過起了平凡的生活。很長一段時間,張國福一家7口擠在12平米的平房里,從進廠到退休,他都是四級工。5個兒女大多自謀職業,最困難的時候,張國福就帶著十幾歲的兒子天不亮撿煤矸子,省下班上發的飯拿回家給孩子吃。
最后一個軍禮
一直覺得父親有著不平凡經歷的四女兒一次路過西安,聽父親說過47軍軍部駐扎在那里,就順便去探訪。她在47軍軍部榮譽室里,看到了父親年青時的照片和英雄事跡。
帶著種種疑惑,張國福的女兒回到鶴崗,在全家人面前公開了父親“特級戰斗英雄”的身份。張國福再也隱藏不住了,終于公開了這一段秘密,并要求兒女們保密。兒女們終于知道,每次看到電影電視中戰士犧牲的場面時,父親為什么哭了;看到賀龍、陳毅等軍隊高級將領挨整遭辱時父親為什么哭了……
1997年,張國福經常咳嗽不止,到醫院檢查后發現,胸部已有積水。當時他的幾個子女都已下崗,家庭經濟拮據,很難拿出一筆錢為父親治病。這時,兒女偷偷瞞著張國福找到父親原部隊的老上級、老戰友。
隨后,張國福被接到北京解放軍301醫院。專家打開張國福的胸腔后很是吃驚,張國福的肺由于長年在火藥廠工作,再加上多年戰場上炮火熏染以及朝鮮戰場上那七天八夜彈火下戰斗,吸入大量的火藥煙塵,他的肺膜厚得難以想像。
張國福住院期間,總政的領導、總參的領導以及原先部隊的老領導,都來看望這位高風亮節、不居功、不自傲的特級戰斗英雄,多次問他有什么要求,張國福回答只有一句話:“希望我們黨和國家好。”
7月10日,肩扛將星的總政治部、總參謀部、總后勤部的首長們前來病房看望。張國福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推開攙扶他的兒女,手臂顫抖著,手指彎曲,慢慢地向三總部的首長們行了最后一個軍禮。
1998年7月11日,享受副師級待遇沒多久的張國福在301醫院永遠合上了雙眼。
張國福的骨灰按照解放軍三總部的意見,準備安放在八寶山革命公墓,但張國福臨終時說:“我在鶴崗搞了一輩子火藥,還是讓我回鶴崗吧。”他的骨灰被安放到了第二故鄉鶴崗殯儀館烈士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