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子恢,1925年參加革命,1926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歷任閩西特委書記,閩西蘇維埃政府主席,中華蘇維埃工農民主政府財政部長,新四軍政治部主任,華中分局書記,華中軍區政委,中原臨時人民政府主席,中原局第三書記等職。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歷任中南局第二書記,中南軍區第二政委,中南行政委員會副主席,中共中央農村工作部部長兼國家計委副主任,中央財委副主任,政務院第四辦公室主任,國務院副總理(1954年任),第四屆全國政協副主席。是中共第七至第九屆中央委員,第一至第三屆全國人大代表。
武裝暴動開始創建蘇區
1926年12月,鄧子恢在江西崇義加入中國共產黨,積極投身于革命的洪流之中。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國民黨占領崇義,實行白色恐怖,鄧子恢等被通緝,遂于1927年7月初返回閩西避難。此時龍巖反動當局也通緝他。鄧子恢秘密潛回龍巖后,同黨組織接上關系,黨支部分配他去搞農民運動。
1927年黨的“八七”會議后,中共龍巖縣委確定進一步發動農民,作好武裝斗爭的準備。鄧子恢和縣委其他同志在后田積極組織力量,添置武器,創造時機開展武裝斗爭。
1928年3月4日,在縣委領導下,后田農民首先武裝鎮壓了地主走狗陳北瑞,打響了全省武裝暴動的第一槍。鄧子恢以及縣委其他同志指揮后田農會會員們收繳了地主武裝,把他們趕出了后田村。縣委連夜召集群眾大會,揭露反動派的陰謀以及陳北瑞的罪狀,宣布實行武裝暴動,收繳全鄉地主的田契借約,一律當眾焚毀,并宣布從此廢除一切債務田租,號召沒收地主土地分配給貧苦農民。
整個村莊都沸騰了,人們通宵不眠地沉浸在暴動勝利的歡樂之中。翌日,鄧子恢等把沒收地主的一千余桶糧食分發給貧苦農民,并把收繳到的4支步槍、10余支鳥槍和30多把刀器集中起來,組成了閩西第一支游擊隊。
這支20多人的小游擊隊,逐漸發展壯大,后來,成為閩西革命根據地的一支勁旅。
后田農民武裝暴動后,閩西各地爆發了一次比一次強烈的、震撼全省的武裝暴動。后田暴動是福建人民武裝斗爭的開始,特別是組織了紅色游擊隊,依靠游擊活動去開展工作,這就使福建革命從此走上了武裝斗爭的新階段,為以后朱毛紅軍入閩,實行“工農武裝割據”,建立中央蘇區打下基礎,開辟了道路。
首任閩西蘇維埃政府主席
1930年1月下旬,打破了敵人第二次三省“會剿”之后,中共閩西特委機關從上杭蘇家坡遷入龍巖城,閩西紅色區域進入了一個鞏固發展的新時期。這期間,閩西紅區的幾個重要領導人張鼎丞、郭滴人、譚震林等先后到外地執行任務,這里的主要領導責任由鄧子恢承擔起來。他日夜奔忙,把全部精力投入工作之中。
1930年3月18日,在龍巖城內的省立九中召開了閩西第一次工農兵代表會議。會議宣告閩西蘇維埃政府成立,選舉鄧子恢為閩西蘇維埃政府主席,通過了《土地法案》等16項法案、條例。它的成立,標志著閩西革命根據地正式形成了一塊統一而鞏固的蘇維埃區域,為以后中央革命根據地的建立打下了重要的基礎。
在鄧子恢等領導下,閩西蘇維埃政府的政權建設取得了顯著成效,鞏固了新生的人民政權,也為后來成立的中央蘇區政權建設提供了借鑒。
提出正確土地政策
1946年4月,鄧子恢被任命為華中分局書記,根據中央“五四”土改指示,他在土地改革實踐中總結出“中間不動、兩頭平”的土地分配理念。這里講的“中間”是指中農和富裕中農,“兩頭”的一頭是貧農,另一頭是地主富農。這個理念有效地克服了土地改革中過“左”的行為,有力地團結了中農,促進了農村生產力的發展,這是鄧子恢繼1927年閩西土地分配原則之后的又一創造。
1949年在解放戰爭決戰取得輝煌勝利的時刻,黨中央召開了七屆二中全會,全會作出了“黨的工作重心從鄉村轉移到城市”的決議。會后,鄧子恢被任命為中南區中南局第二書記、中南軍區和第四野戰軍第二政治委員,他把中央會議精神、毛澤東的指示與中南區的實際情況相結合,堅持中南區黨的工作重心仍“以農村為中心,城市工作以商業為中心”,這對經濟恢復工作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1949年,鄧子恢離開開封,接管武漢,開辟中南新天地。當時武漢金融、物價大波動,投機商利用銀圓大搞投機活動,人心不安,財經工作十分艱難。武漢地處九省通衢,物價波動影響甚大。鄧子恢當機立斷,一方面抓緊籌措糧食投放市場,另一方面打擊銀圓投機活動,在第一個回合“銀圓之戰”、第二個回合“糧食和紗布之戰”中取得了勝利。從此,武漢的金融、物價走向穩定,市場開始繁榮。
與毛澤東的“爭論”
1955年4月上旬到5月下旬,鄧子恢主持召開了全國第三次農村工作會議,提出在1956年秋收前全國發展到100萬個農業生產合作社的計劃,并得到中央政治局會議批準。6月14日,劉少奇在政治局會議上說:“明年春發展到100萬個社后,關下門,辦好了讓中農自愿前來敲門,關鍵是保證自愿。”
6月下旬,毛澤東外出視察回來,約鄧子恢談話,提出:下一年度農業合作社發展到100萬個的速度慢了,同現有65萬個社相比,只增加35萬個,可能需要增加到130萬個,比原有65萬個再增加一倍,新區應大發展,老區應再發展。鄧子恢認為還是維持100萬個的計劃好,新區只能小發展或適當發展,現在的危險不是慢,而是快,應穩步前進,提出鞏固、控制發展,老區停止一年再說。
為此雙方發生爭論。毛澤東問鄧子恢說:“你在土地改革中那樣堅決,不怕中農害怕,為什么搞合作化就不堅決了呢?”
鄧子恢說:“農業合作化與土地改革不同,土地改革實行‘中間不動兩頭平’,中農土地不動,不涉及經濟利益問題;合作化則不同,這關系到他們的土地、牲口、農具,也關系到他們的生產水平和收入水平,農業合作社是中農、貧農的經濟聯盟,就是貧農的土地、勞力和中農的土地、勞力、牲口和農具的結合,沒有中農參加不行。合則兩利,不合則兩傷。所以急了不行,急了他不來,合作化問題中重要的是要解決好中農入社的問題。因此要先示范后推廣,和工業化相適應,循序漸進。”
7月11日,毛澤東在頤年堂約見鄧子恢、廖魯言、劉建勛、杜潤生、譚震林、陳伯達,毛澤東重申自己的意見,并嚴厲批評了鄧子恢。但鄧子恢仍堅持自己的意見,談話持續了5個小時才結束。
同包產到戶榮辱與共
“文革”動亂開始后,一向沉靜的農林口機關大院熱鬧了,炮打鄧子恢的大字報、大標語鋪天蓋地貼滿了大院和鄧子恢老家的門口。各大專院校的紅衛兵,也趕來揪斗鄧子恢,然而鄧子恢問心無愧,沉著對應,處之泰然。
揪斗中,造反派抓住包產到戶做文章,批鄧子恢一貫反對毛主席,同毛主席唱對臺戲,是頑固不化的三反分子,要他低頭認罪。
鄧子恢申辯:“我從不反對毛主席,對包產到戶,黨內有不同看法,那是正常的,談不上反黨。”他從不違心承認包產到戶是錯誤,也拒絕低頭認罪。
隨著“文革”歲月的推移,年邁的鄧子恢已逐漸進入風燭殘年,原有的保健醫療待遇早取消了,只好到附近街道門診部看病。由于病情加重,最后才被北京醫院收留。他臥在病塌上,回顧過去,往事如云。許多人間舊事逐漸淡忘,唯有當年他在閩西領導紅軍創建革命根據地和保薦包產到戶兩件事深深刻在腦海里。在他生命彌留之際,“包產到戶”這四個關系億萬農民命運的字眼,總是在夢囈低語中不斷出現。
1972年12月10日,為革命事業和農村工作奮斗一生,為包產到戶吶喊呼喚的鄧子恢,終于敵不過死神的折磨而與世長辭了。當時“四人幫”尚未垮臺,但黨中央還是為這位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革命老人舉行了隆重的追悼大會。周恩來總理親自主持追悼會,葉劍英元帥代表黨中央致悼詞。重病在身的朱老總悲痛萬分,不顧家人勸告,硬是穿著厚厚的大衣,頭戴皮帽,拄著拐棍,冒著嚴寒,步履蹣跚地到八寶山為老戰友送行。毛澤東盡管多次批評鄧子恢右傾,但始終佩服他剛正不阿,稱贊他是“犟脾氣”、“搞陽謀,不搞陰謀”,也送了花圈。
(摘自《縱橫》2011年第1期,邊群/文;《百年潮》2012年第2期,許人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