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

把手停下來

把眼睛停下來

把耳朵停下來

把頭腦中發酵的

存在和不存在的

喋喋不休和喃喃自語

全部停下來

把你郁積的染污

趁機除掉

用一點一點流進身體的藥水

用你拼擠的浮生半日

細致地除掉

努力地除掉

虔誠地除掉

否則

身體中寄居不下

一朵喜悅的靈魂

給遠方的你

我就是這樣一個

止于幻想的女人

不懂得

藏在一條圍巾的

實實在在的溫度

不懂取悅

以自我的方式兼并

習慣讓結局流于優雅和悲傷

明白哪些眼神和話語

可以錦上添花

懂你的細致入微

和之后思念的

災難

無意義地猜測

憑空等愛降臨

山野

我風燭殘年

就著你飲下淡淡的

苦艾酒

你跟隨我一世

最后的夜晚

我歡喜于你為我披上

光的衣裳

靜臥

我一生牧放的

山野

覺得圓滿

披上光的衣裳

飲下最后一口苦艾酒

歡喜始終

多于哀愁

一個人面對時間

把肉身

寄存在時間的

掌心

滴下

月色寒太陽暖

經年累月地

流放自己

直到引渡

我掌中只打撈

你遺棄的滄海桑田

我的迷津

比前世的前世更蒼涼

比來世的來世更漫長

不如我們馬上去尋歡作樂

沉溺在

和夜空如出一轍的

耳朵聽不見的喧鬧里

永世不得翻身

扎西旦措：女，青海玉樹人。作品見《草原》《天津詩人》《山東詩人》《西部文學》《西藏文學》《康巴文學》等。現供職于玉樹州文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