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福柯規訓理論視角淺析民辦學校的規訓教育

摘 要：福柯認為學校教育的過程就是規訓的過程，學校教育是名副其實的“規訓教育”。學校主要通過對學生時間、空間、活動、身體等的控制來進行規訓教育，規訓效果通過檢查、考試等來衡量。規訓教育雖然存在一定的消極作用，但也不能忽視它存在的價值。在民辦教育中推行完全自由化或完全封閉化，無疑是不切實際的。更具可操作性的做法應該是拋卻不合理的規訓技術，回歸教育本質，規訓時把握一定的度，做到“嚴而不死”“活而不亂”，張弛有度。

關鍵詞：福柯規訓理論;民辦學校;規訓教育;問題與反思

中圖分類號：G642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20-0114-02

福柯在《規訓與懲罰》一書中明確指出，學校教育的過程就是規訓的過程，學校教育是名副其實的“規訓教育”。學校主要通過對學生時間、空間、活動、身體等的控制來進行規訓教育，規訓效果通過檢查、考試等來衡量。筆者認為規訓教育在民辦學校中的表現更為明顯。民辦學校由一個復雜的群體組成，學校要想辦好、辦響，在社會中立足，規訓教育必然會更強、更嚴。然而民辦學校本身又具有靈活性、自主性、競爭性，所以規訓教育的開展勢必給學校帶來巨大的壓力和挑戰。

一、福柯規訓理論

米歇爾·福柯（Michel Foucault，1926-1984）是20世紀法國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在《規訓與懲罰：監獄的誕生》一書中，福柯首次提出“規訓”概念，認為規訓是一種行使權力的軌道。規訓廣泛存在于對人權利的干預之中，在教育中的主要表現則是人被同化，既對人行為的約束，也有對人精神層面的約束[1]47-48。福柯以監獄為參考藍本，一生致力于權力、知識以及肉體之間關系的研究，在其代表作《規訓與懲罰》一書中，他指出權力能夠操控知識和肉體;從學校教育對人的精神控制出發，指出學校規訓教育其實是一種權力的運作，具體通過一系列的規訓技術來開展和實施[1]242。現代化的學校都是一種規訓化教育，其中民辦學校最為突出。

二、學校的規訓手段及效果的檢測方式

（一）學校的規訓手段

1.空間分配與控制

學校規訓是對學生的身體空間進行控制和約束，學校空間分配主要有兩種方式：寄宿制和班級制。民辦學校的規訓最為典型，大多數民辦學校都實行全封閉、準軍事化管理。如曲靖市石林育才學校，現有學前班至初三10個年級21個教學班，一千余名師生，全體師生都要求住校，實行封閉式管理[2]。

2.時間分配與控制

福柯認為權力正是在時間的控制約束下，將分秒的概念強制灌輸到人的意念中，人也就為了時間而活，時間不再是時間，而更是被人們拿來衡量分秒之間自己在思想、舉止、指令等上面做出的反應[3]。時間控制是教育規訓最嚴格的表現，一切規訓技術的實施都以此為基礎。學校規訓具體體現是師生按照統一規范的時間表授課、學習和作息，師生的教學活動將受到時間表的嚴格控制。民辦學校在社會、權力等重壓下，時間觀念更強，時間安排緊湊、充分。如曲靖石林育才學校制訂了諸如作息時間表、考試時間表等，表格清晰明確地展示在校園的櫥窗里，具體時間點有鈴聲或哨音提示，遲到缺席者都會受到相應的處罰。

3.身體控制

身體控制是參照一個特定的標準，使他們的行為以及身體活動表現符合學校和課堂的要求，這種身體控制既表現在對個體的控制，還表現在對個體與個體間相互關系的控制，從而達到和諧統一的狀態[4]。如曲靖石林育學校要求低年級學生上課時身子坐直、坐正，雙手放到背后，有事有問題先舉手，升降旗、早操、課間操、站隊用餐等動作都要規范得體。

4.學校對“活動”的控制

活動控制主要是通過制定并實施各類管理制度、行為準則以及各類評比和獎懲措施來實現[5]210。民辦學校的學生大多來自社會、經濟地位顯赫的家庭，學生中有許多的“富二代”“官二代”，他們從小嬌生慣養、性格傲慢，部分學生來自父母離異的家庭，心理上有些叛逆。民辦學校的教師生源不同、專業能力不均，且流動性比較大……面對這樣復雜的群體，學校要想辦得井然有序、有聲有色，就必須制定和實施嚴格的規章制度、行為準則。如曲靖石林育才學校每周都要抽查老師的上課情況，聽課、評課，年級小組、學科小組每周都要舉行一次說課比賽，然后自評、互評，相互交流學習。

（二）規訓效果的檢測方式

民辦學校實施一系列規訓手段，目的是要使其達到預期的規訓結果。規訓結果的衡量主要是采用檢查和考試兩種方式。檢查主要針對的是教師和學生的行為，考試主要針對的是教師的教學質量和學生的學習效果。

1.檢查

福柯認為檢查實際上是層級監視技術與規范化裁決技術相結合的產物，是一種追求規范化的目光，一種能夠導致定性、分類和懲罰的監視技術[6]。檢查能夠對實際結果是否達到預期目標做出衡量，使每個個體的名次、優劣充分被區分開來，它就像是一只無形的手，以一種隱秘的力量推動著對象服從約束。在教育系統內，檢查是由上到下、由高至低逐級逐層進行的，學校對教師的日常行為和教學過程進行督查，教師對學生的日常行為和課堂表現進行督查。

2.考試

考試是檢查過程中的一個重要手段，它是規訓權力通過整理編排對象來顯示自己權勢的結果[6]。學校要檢驗規訓效果，就會進行一系列的考試，分數自然而然就成了重要的因素，“考考考，老師的法寶;分分分，學生的命根”。盡管實施素質教育多年，但是考試依然被認為是考查、分析教育過程和結果的最好途徑。學校變成一種不斷考試的機構，考試自始至終伴隨著教學活動。如曲靖育才學校，老師的工資與業績掛鉤，業績又與學生成績成正比，教師若想獲得更多報酬和獎勵，就得狠抓學生的成績，對學生的控制就會越來越嚴。對于學生來說，成績好，老師喜歡，同學羨慕，家長疼愛，還有獎勵。考個高分，何樂而不為呢？

三、民辦學校規訓教育存在的問題

民辦學校作為一種帶有自主性、靈活性和競爭性的教育機構，與公立學校不一樣，它有自己的辦學理念和管理模式，但面對來自不同家庭、不同背景、不同區域的學生以及專業素質、教學能力各異的教師，規訓教育會更加嚴格，當然也存在不少的問題。

（一）規訓教育只是一種強制性的管理方法

民辦學校的學生大多是成功人士的孩子，家庭背景優越。同時民辦學校也是問題家庭學生的集聚之地，這些學生要么來自離異家庭，要么來自單親家庭，生理和心理上存在一定的缺陷，該類學生的存在也為學校規訓教育增加了一定的難度。這就致使民辦學校的規訓教育只是一種強制性的管理方法，旨在控制學生的行為，側重的方式只是懲罰，而不是激勵，學生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得不到很好的發揮。

（二）人的數字化、物化——教育理想的散失

民辦學校如果沒有一定的社會影響力，就很難在社會中立足。當前公立學校、民辦學校不計其數，要想在競爭中獲勝，必須不斷改進、革新，規訓權力會更活躍，規訓教育的力度也會增強。一旦規訓不合理，最直接的后果便是人的數字化、物化，人不再是人，是物，是商品，是權力運轉的工具，人所有行為的好壞、對錯、優劣都用數字來衡量，如在學校中，學生的能力、優劣主要通過不斷變化的分數以及排名來衡量;教師的教學成果依據教出優秀學生的多寡，班級學生的平均分來衡量;學校教學質量和價值通過在各類同等學校的排名以及升學率來體現，學校規訓導致人的數字化[7]。民辦學校老師的工資與自己的教學成果成正比，在利益、權力面前，教師不得不按照學校的教學模式運轉，想方設法狠抓學生成績，學生想要維護自身身為學生的權利，也只有服從。由此可見，在權勢、利益面前，人的行為完全不能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人不再是人，只是物。

（三）人際關系緊張

面對日趨競爭的社會，人們變得更加功利化、機械化、勢力化，人與人之間冷漠的競爭關系廣泛存在。有競爭、有規訓、有利益就有反抗、有沖突，這就是人性。學校也不例外，民辦學校的關系沖突主要有：一是老師與學生的沖突，老師和學生更多的是各取所需，各為其自身目的而努力，功利性開始取代師生之間互相尊重。二是學生與學生之間的沖突，每個學生既接受學校、老師的監督，同時還受到其他學生的監視，在被監視的同時又憑借規訓權力的力量來制約他人，民辦學校的學生大多是有錢人家的子女，個性頑劣、沖動，在監視與被監視的過程中暴力事件頻繁發生。三是教師與學校之間的沖突，教師也同樣要受到學校的監視和檢查，教師比學生對自由的認知程度高，因而對學校約束的反映更為強烈，學校為了維持秩序也會采取相應的措施，導致關系更加緊張化[8]。民辦學校的教師生源復雜，流動性強，學校為培養更多拔尖的教師或防止這些教師的大量流失，會制定相應的獎懲制度，對于身處劣勢的教師來說，他們對學校的抱怨和反抗更強烈，這些因素無形之中加大教師間的競爭，不利于學校、教師友好關系的發展。

四、對規訓教育的反思

規訓教育雖然存在一定的消極作用，但也不能忽視它存在的價值。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果學生不用遵循一定的守則、規章制度，學校對其放任不管，又或者是學校的規訓“死”“舊”“嚴”，絕對封閉、絕對殘酷，這兩種規訓都是行不通的，問題將永遠比對策多。所以在學校教育特別是民辦教育中推行完全自由化或完全封閉化，無疑是不切實際的。更具可操作性的做法應該是拋卻不合理的規訓技術，回歸教育本質，規訓時把握一定的度，做到“嚴而不死”“活而不亂”，張弛有度。康德認為人類有一種強烈的對自由的熱愛之心，如果任其隨意發展，他可以犧牲一切去追逐自由[9]12。由此可見，康德也贊成合理的規訓，這種規訓既不束縛學生自由和個性的發展，又不允許學生隨其心性、放縱自流。而是在合理、適度的規訓的指導下，倡導對人進行自由化，人性化的教育，充分尊重個體差異和每個人的個性化發展，讓每個人感受到自我存在的被尊重和被理解，以此來代替傳統規訓教育對人的物化、機械化、數字化，最終實現每個人的精神自由和價值最大化。

參考文獻：

[1]米歇爾·福柯.規訓與懲罰[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3.

[2]曲靖市石林育才學校簡介[EB/OL].[2015-06-02].http：//www.qjslyc.com/news/a/201206/029142924.htm.

[3]張命華.基于福柯規訓理論視角的學校規訓教育[J].內蒙古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14（6）.

[4]趙朝暉，孫忠福.福柯規訓思想與學校規訓教育——以《規訓與懲罰：監獄的誕生》為底本[J].齊魯師范學院學報，2014（6）.

[5]米歇爾·福柯.規訓與懲罰[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7.

[6]李慧超.民辦學校學生管理研究[D].成都：四川師范大學，2012.

[7]田國秀.學校規訓教育與人的物化[J].當代教育科學，2007（18）.

[8]梁愛蘊.幸福觀視閾下社會公德教育的意蘊與路徑[J].內蒙古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13（11）.

[9]康德.論教育學[M].趙鵬，何兆武，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