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雪

2015年的第一場雪，來得比往年都要早一點。

不管是否愿意承認，藝術市場正在經歷一場寒冬。2014年一直在宣揚的市場理性調整，到2015年市場依然在一路下坡。從理論上來說，“藝術品交易是信心市場”，因此市場從業者們在今秋更加勤奮地熬制勵志雞湯，試圖鼓舞士氣。不過套用一句說俗了的流行語，然并卵。眼看11月拍賣季臨近，按以往經驗，各拍賣行圖錄已經印了個七七八八，媒體宣傳也全面鋪開，而今年此時征集都沒有完成，有拍賣行只拿到幾十件作品，還有拍賣行擬推行全部無底價拍賣，來提高買家入場率。嚴峻形勢一目了然。

當我們回頭看去，十年來藝術市場的起伏似乎還在眼前。2002-2007年中國經濟經歷了史上增長最快的上升階段。而與此相匹配的是，“盛世興收藏”，先富裕起來的英雄們在收藏界展開角逐，國家宏觀面向好為藝術市場的走強提供良好的環境。到2008年，藝術市場已經到達一個相對成熟的階段，其價值變動與經濟或金融市場幾乎同步。

2009年，全球的藝術市場因為經濟投機泡沫消退而遭受了重創，尤其昂貴的當代藝術品進入了一個明顯的衰退期 。經濟危機深深打擊了買家的心理，趕走了一些炒作市場的投機者，買家從隨波逐流人云亦云的追捧式購買，開始走向謹慎深度的學習式思考，讓價格走到了正常的范圍。

出乎意料地，中國市場卻在此階段躋身于全球藝術市場的前三位。2011年，在股市動蕩和房市不景氣的驅使下，更多人投入到藝術品交易中，使得市場呈現出較強增長態勢，市場規模突破2，000億元，在市場成交份額成為世界第一，張大千與齊白石取代畢加索成為了2011年“最賺錢”的藝術家。2013、2014年，中國藏家逐漸取代了老牌西方收藏家的地位，在海外毫擲千金購買頂級藝術品。這一切不能不說是中國式的奇跡。

透支式的博弈，在一路高歌猛進后終于再次遇到危機。2015年上半年的經濟形勢表明，整體經濟放緩而不是周期性調整，已經是必然趨勢。藝術市場終究還是無法獨善其身。在春季拍賣上，市場買氣不足，買家觀望嚴重，精品難于現身，普品低價成交，整個拍賣市場大幅縮水。到了秋季，香港蘇富比、保利和嘉德拍賣雖有精品出現，但再難現之前輝煌，接下來的國內拍賣形勢如何？我不敢說拭目期待。

沒有任何市場的增速會永遠一直向上，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迪頓所說，中國30年擺脫貧困，達到快速經濟增速已經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大奇跡了。對于藝術市場這一尤其敏感而脆弱的存在，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奇跡上。有預測提出，國內經濟增速將在五年內下降到6.5%，10年內下降到5%-6%。在寒冷的日子里，不管抱團取暖，期待奇跡，還是調整心態，等待洗牌，藝術市場未來將遭受的寒潮都可能會成為一種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