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向東 光明正大的生意更長久

從業界黑馬到創新先鋒

相對于有著悠久歷史的老字號而言，上海明軒拍賣是個名副其實的新秀。事實上，這家公司自2013年10月舉辦首場拍賣以來，至今還不到兩年時間；它的規模也不大，迄今為止的四場拍賣，每季作品的上拍量不過三五百件。但就是這樣一家看似初出茅廬的公司，每季拍賣都穩定地保持3億多元的總成交額以及較高的成交率，尤其是上海明軒拍賣成立之時，正是中國藝術品拍賣由高轉低、進入深度調整之際，國內大公司的市場份額持續縮水，而明軒卻逆勢而行，堪稱藝術品拍賣中最引人矚目的一匹“黑馬”。而這一切，都離不開上海明軒掌舵人曹向東對公司的明確定位，以及自身在藝術品市場中20余年摸爬滾打的經驗。

曹向東早在上世紀80年代末就開始介入藝術品收藏。那時的畫很便宜，一張尺幅較大的李苦禪不過兩千塊錢，一張黃胄也不過幾千塊錢，但是買畫的人很少，只有北京的一些畫廊去安徽找貨，曹向東便受朋友之托找些作品賣給他們。當然，這只是曹向東的副業，但是一來二去，他覺得藝術品越來越靠譜，便開始逐漸投入其中。等到了90年代初，中國還未出現藝術品拍賣公司，曹向東就已經在安徽開辦了一家畫廊。幾年之后，安徽省文物商店改制，曹向東的朋友拿下了這個項目，找他商量開一家拍賣公司，二人一拍即合，安徽藝海拍賣公司就此成立。

雖然曹向東經常參加拍賣會，但是對于運作一家拍賣公司，他還缺乏經驗，只能四處求教，“東借點，西借點”，逐漸熟悉拍賣的整個流程。在那個中國藝術品拍賣緩慢成長的年代，安徽藝海在曹向東的執掌下迅速崛起，“那時候地方各省的拍賣公司我們是拍得最好的，北京金額都不是很高的時候，我當年一場就拍一個億，大家都說安徽有一家特好的拍賣公司。”究其原因，那時拍賣公司不多，沒有搶貨的情況，安徽藝海的拍品70%來自香港、臺灣，質量沒得說。其次，相對于北京、上海而言，安徽屬于“小地方”，藝海拍賣每場拿出這么多張大千、徐悲鴻，買家一是覺得新奇，另外也覺得有便宜可撿。于是安徽藝海的每場拍賣，都會有包括香港、臺灣等全國各地的藏家集結于此，盛極一時。

厚積薄發征集品質為王

安徽藝海的成功使得曹向東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2008年偶然的一次朋友介紹，曹向東開始邁向更廣闊的舞臺，正式出任上海敬華拍賣的總經理。與安徽藝海相仿，上海敬華也是上海文物商店改制后成立的拍賣企業，但因為缺乏專業性的管理人才，業績一直不甚理想，曹向東的到來可謂是臨危受命。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能力，在敬華的六七年時間，曹向東不僅讓這家公司扭虧為盈，而且慢慢贏得口碑，并樹立了自身的品牌。

幾年之后，上海敬華再次面臨收購與改制，曹向東選擇了退出。此時，很多人找上門來，包括北京、上海一些很知名的拍賣公司，邀請他過去任職。但曹向東卻想，自己做了這么多年的拍賣，終歸還是要做下去，但與別人合作終究會受到掣肘，加之手下還有一批得心應手的員工，不如打造一個自己的品牌——上海明軒拍賣便由此成立。

所謂明軒，就是字面的意思，明明白白做生意、明明白白做拍賣。而在具體的工作中，明軒旗幟鮮明地設定了精品路線的經營策略，將每次拍賣作品的上拍量維持在300余件。如今的藝術品拍賣競爭日益激烈，不僅會受到外在經濟環境、政策法規的影響，而且拍品征集的難度也在不斷加大，因此很多公司通過不斷擴充規模來維護成交量，在此情況下，明軒提出的精品路線的可行性又在哪里呢？

對此，曹向東認為，藝術品在整個經濟環境中占的份額非常小，一個健康的市場本身就不會受到經濟形勢的影響。而在具體的拍賣中，如今的收藏家越來越成熟，也越來越知道該買什么，因此對于品質高的作品，即便價格高，也有人愿意收藏，而高價使得藏家愿意出手自己的收藏。與此同時，明軒拍賣的主要業務書畫部分，主要靠曹向東自己征集，本著對朋友負責的態度，他會盡量挑選精一些的作品，不給藏家帶來麻煩，這樣的嚴格把關，也使得明軒征集拍品的淘汰比例非常小。正是這些因素，使得明軒拍賣的精品路線成為可能，同時也保證每次拍賣較高的成交額和成交率。

“一間屋”專場驚艷拍賣界

上海明軒拍賣成立時，正值藝術品市場深度調整階段，受到股市震蕩、大環境經濟不景氣等一系列因素的影響，整體大環境不甚明朗，明軒的成立似乎也顯得有些不合時宜。然而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明軒連續幾場拍賣的表現卻可以用驚艷來形容。不僅如此，盡管才舉辦過四場拍賣，但明軒在保證穩定的成交額和成交率的同時，還不斷推陳出新，通過特色專場的設置帶給藏家一種不同的收藏體驗。這樣的創新模式引領了一股新風尚。

在不久前結束的春拍中，明軒別出心裁地推出了名為“一間屋”的概念型專場。不同于通常將同類拍品集中展示的布展方式，“一間屋”將書畫、明清家具、日本茶具、紫砂壺、賞石、唐卡、善本乃至當代藝術全部整合在一起，不著痕跡地布置在一間寶藏雅室中。與其說它是一次預展，其實更像是一種生活方式的還原。最終，該專場獲得了藏家的極大關注和熱烈響應，上拍的91件作品創造了近9，800萬的總成交額和97.8%成交率，專場中乾隆時期宮廷御用畫家錢維城的《菊花圖》更是以2，932.5萬元的高價成交，成為上海春拍中的一大亮點。

上海明軒之所以開創“一間屋”專場，一是得益于國際知名拍賣公司個別專場的啟發，如今年年初紐約佳士得的安思遠私人珍藏專場，更重要的，它更像是曹向東經過多年沉淀，對藝術品美學認知的一種具象呈現。這樣的認知在他的工作與生活中都有體現。曹向東會在自己的辦公室內陳設一些適宜的藝術品，讓這些有著時間痕跡的物件與現代空間產生一種微妙的結合，極具張力地呈現出他的個人風格，置身其中，藝術品成為了生活的一部分。

“一間屋”這個概念專場，是曹向東試水拍賣市場的一種創新，而且難能可貴的是，它并沒有刻意去還原古代文人雅士的生活空間，而是將當代藝術引入其中，不同年代、類別的藏品和平相處，離現實生活如此之近，這也正是它能取得如此成功原因所在。除此之外，明軒小規模的精品路線也讓“一間屋”的實現成為了可能，不像大型拍賣公司，各個部門機構的分工非常明晰，既不能跨部門征集，互相之間也不太容易協調，所以組織這樣一場拍賣的難度很大。不過，曹向東覺得，“一間屋”改變了以往單一的預展和拍賣方式，預示了未來的一種方向。

每場拍賣都是從零開始

雖然自己是以收藏書畫起家，但曹向東對當代藝術并不排斥，并且對當代藝術市場已經觀察多年。今年明軒春拍，除了“一間屋”概念專場，還首次推出了“現當代藝術”專場，70余件作品同樣量小而精，非常具有針對性，最終取得了6，197.35萬元的總成交額和81.82%的高成交率。本場中靳尚誼的《沉思》以575萬元成交，李宗津的《毛澤東像》以560萬成交，梁銓的組畫《祖先的海》則是以299萬元的成交價創造了藝術家個人作品的拍賣紀錄，這在當前的市場背景下顯得尤為難得。

盡管明軒春拍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但是隨著拍賣的結束，下一場拍賣依然要從零開始，繼續重復征集、編書、招商、拍賣、收費、送貨這樣的過程。在這樣的工作中，有辛苦也有快樂。曹向東認為上海的拍賣公司應該有上海的特色，就跟上海這個地方一樣。如何走細致、理性的路，塑造一個有文化底蘊的拍賣公司，這也是明軒一直在思考的問題。談到征集作品時的感受時，曹向東說，“中國拍賣二十多年，各家拍賣行早已掘地三尺，挖了個遍，關鍵還是看質量。做這一行最大的快樂并不是好作品賣出去可以賺多少錢，而是當我征集的東西被大家理解、認可了，很多人買，賣到很好的價格，這是最大的快樂。”

采訪曹向東之時，他剛剛從機場趕回公司，短短的一個小時之內，他的電話不時響起，而且至少有三四位朋友拿來作品找他鑒定或者咨詢價格，言談中難免涉及一些業務上的往來，但他毫不避諱記者的在場。這跟曹向東直爽的性格分不開關系，也跟明軒明明白白做生意的理念不謀而合，“事情只有做得光明正大、純潔透明，生意才能更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