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護欄修復不了學生已被傷害的心靈

據河北青年報官方微博報道，有網友微博發布衡水某中學的照片顯示，教學樓每層都裝上了密封的鐵欄桿，該網友稱，“學校為了不讓學生跳樓，真是下血本了”。另有網友也在微博發圖證實，稱：“你沒看錯，這里是學校，為了防止學生跳樓，教學樓和“監獄”沒什么兩樣。”

想必學校加裝防護欄，是為了防止再有學生墜樓。這一做法和當年富士康接連發生墜樓事件后，在員工宿舍樓安裝防護網，幾乎完全一樣。學校的這種做法，充分暴露“高考加工廠“反人性的本質，制造學生嚴重的心理問題，并用粗暴的方式應對問題。學校的教育理念不變，防護欄能攔住學生跳樓，卻修復不了學生已被扭曲、傷害的心靈。

網友稱這所學校被改造得像監獄，而事實上，多年前，對于衡水的多所高中，就有輿論質疑學校對學生進行監獄式管理。可是，由于學校每年取得傲人的高考成績，當地政府、學校，以及家長，對質疑置若罔聞，在他們看來，分數是硬道理，為了分數，可以不惜一切，把學生完全作為工具對待。

誠然，目前的高考制度，讓學校很難擺脫應試教育，但是，辦學者的選擇也很重要。追求學校的升學率，其實也有不同的路徑。一種路徑是對學生進行封閉式的管理、洗腦教育，不給學生任何自由時間，整天就圍著分數轉。這種路徑簡單、粗暴，但對提高分數頗有效。另一種路徑是，學校堅持基本的教育底線，給學生一定的自由空間，包括提供選修課、開展社團活動，學校也在乎升學率，但是是通過培養學生良好的學習習慣、生活習慣，激發學生的自主性，來提高學習成績。相對前一條路徑，這一條路徑要求學校投入更多精力在課程建設和學生發展指導中，學校不是粗暴地強迫學生學習，而是關注每個個體的不同情況。

在現實中，很多學校選擇第一條路徑，因為這一條路徑，不需要增設課程，不需要搞社團活動，只要對學生加強管理、訓練。而這種選擇，還得到家長的理解和支持，一方面他們認為學生學其他非高考知識無用，只要提高高考成績即可，另外，他們還為學校開脫，稱學校缺乏資源，比不過發達地區的學校，只能向集中、精細化管理要分數。

這是放棄教育原則的功利辦學。如果辦學者能堅持教育底線，從學生未來著想，就會想方設法選擇第二條路徑，而且，只要認真投入，“分數效果“不會比第一條路徑差，對學生的長遠發展也有積極影響。筆者最近到湖南一所頗有影響的以招收復讀生為主的高中調研，發現這所學校與很多復讀學校不同，學校并不對學生進行封閉管理，而是給學生不少自由空間，學校還經常邀請專家來校組織報告會，拓寬學生視野，全校在學生中開展寫高考日記的活動，要求每位同學寫日記，并把日記存入學校的學生檔案室，供學生今后回校重溫復習迎考的心路歷程——這在其他復讀學校，會被認為是浪費時間，針對復讀學生的心理問題，學校還設立心理咨詢室，給學生進行心理輔導和咨詢。就在筆者到校的這幾天，學校正啟動新一年的支教計劃，在全校招募支教志愿者，在高考后去貧困地區學校支教。這一系列教育，讓復讀生擺脫失利的陰影，也改變對學習和自我的認識，從而實現提升。有不少復讀生，經過一年復讀，把這所學校作為自己的高中母校。——這對復讀學校來說，是很大的肯定。

這所復讀學校，做得并不完美，可是一所以高考為目標的復讀學校能這樣做，其他學校沒有理由做不到。辦教育，必須熱愛教育、熱愛學生，從有利于學生成長出發，設計學校的教育教學活動，培養學生的自主學習、自我管理意識和功能，不但有益于高考考試，也受用終身。

當然，這種辦學模式，目前更多取決于辦學者的個體選擇，做出這種選擇者，有教育的理想和情懷，不是向粗暴的應試教育低頭。要讓所有辦學者都把學生的身心健康放在首位，育分先育人，而不是只育分不育人，必須推進高考制度改革，為學校辦學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以個體和制度的共同努力，消除“高考加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