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運用互文性理論,分析互文對譯者翻譯實踐的指導作用。譯者作為讀者需要對原文進行互文性解讀;譯者作為作者對原文本進行互文書寫。翻譯中互文指涉必須通過互文標記起作用,因而互文標記對兩種不同語言轉化過程中的符號取值,對兩個文本之間的功能對等的評估。
世界作為一種無限的文本出現,一切事物如政治、經濟、心理、歷史、宗教、哲學等,都被文本化(程錫麟)。任何文本都是處在互文網絡中,互文性是研究文本語言的基本要素。每個文本都處在已存在的其它文本中,每個文本都是相互聯系的整體。這種文中有文的狀態呼吁要把文本當成一個有機整體,多角度地研究文本系統的內與外,形式與內容,形式與意義。翻譯工作者要從互文性的角度去把握原文本,閱讀文本,闡釋文本,從而更恰切地表達譯文。本文將探討互文理論對于翻譯實踐的指導意義。
一、互文性理論
互文理論是法國符號學家Kristeva首次使用互文性(intertextuality)的概念。所謂“互文”(inter text)指的是存在于其他語篇中的語篇。“互文性”是不同語篇之間的相互聯系。她認為任何文本都是對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轉化,也就是說每個文本都具有互文性,因為這個文本本身就是另一個文本的互文。Kristeva從文本生產的角度進行互文性研究的,其概念突破了結構主義語言學抽象的文本理論,明確指出文本之間的關系,但是其文本概念缺乏主體。她認為文本有兩個維度,一是橫軸的作者和讀者的關系;二是縱軸上文本與另一文本的關系。文本之間靠表述的易位聯系。橫軸上作者和讀者形成一種對話關系,這種關系基于作者和讀者雙方擁有共同的記憶,“互文是循環往復的記憶”。(互文性研究)作者利用某種激發語(prompter)激發讀者深層或淺層或久遠或短暫的記憶,從而和某些文本(背景)互文,這種關系是聯想的縱聚合關系,是隱含而模糊、不易辨別的。如印裔英語作家薩爾曼·拉什迪的代表作《午夜之子》與印度神話形成互文。小說的情節、結構都帶有印度神話的影子,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小說人物和印度神話人物互文,他們同名,使用同一指稱,如濕婆,帕爾瓦蒂、帕德瑪等。這種指稱就是一種激發語,指向印度神話,引發讀者的聯想,指引讀者去追憶印度神話。
二、.互文指涉和互文標記
能夠證明互文影響的兩個關鍵詞:互文指涉和互文標記。翻譯中,互文指涉必須通過互文標記起作用,因而互文標記對兩種不同語言轉化過程中的符號取值,對兩個文本之間的功能對等的評估,尤其重要。互文指涉包括文化結構和文化內涵。Lemke認為互文指涉一是存在于同一文本內各成分之間,前后成分互相指涉,這是文內互文指涉;二是存在于不同的文本之間,這是文際互文指涉;互文標記是文本的有形成分,代表的是互文指涉。互文標記往往是作者的意圖所在(intentionality),即作者有意使用一定“知名度”的表達方式,或詞或句或更大的語言單位,以便達到某個目的。如美國黑人獨立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的著名演講詞《我有一個夢》,開頭句子使用了Five score years ago,這和總統林肯的《葛底斯堡演講詞》里面的Five score and seven years ago 類似,使讀者不得不想起兩者語義場的某種聯系,從而確定是作者的匠心獨具。譯者根據確定的互文標記,追尋有聯系的前文本,再從交際(信息)、語用、符號三個層面對符號進行評價,最后在翻譯中保留其特征。
三、互文性理論與英語翻譯實踐
翻譯與寫作和閱讀不同,譯者在這種特殊的活動中具備兩種身份:首先是作為讀者,和源語(source language)讀者一樣,他和作者分享共同的記憶,在閱讀的過程中,通過互文標記,掌握文字符號背后隱含的互文指涉。然后以作者的身份,用目的語(target language)把意義表達出來。考慮到面對的讀者群發生了變化,譯者會采用不同的策略把讀者的記憶和互文指涉鏈接在一起。從這個角度說,譯作和原作互文,兩個文本語言層面上是“不似”,但意義層面上卻又“似”,兩者似又不似,因此才有翻譯是從反面觀賞佛拉芒毯的說法。
1)譯者作為讀者需要對原文進行互文性解讀。
譯者首先是讀者,需要對文本進行解讀,了解原文本的互文指涉,透過語言層面,察看話語表達的主體及其思想。對原文本進行互文解讀可以使譯者充分地理解原文。吉拉爾·熱奈特(Gerard Genette)在《隱匿文本》中,提出了區分五類文本的跨越關系:第一就是互文性,即采用引用、抄襲、暗示等方法,使一篇文本在另一篇中出現,兩個文本或幾個文本共存產生的關系是互文的源泉。熱奈特提出的文本的跨越關系,常常被有經驗的譯者在著手準備翻譯充分解讀原作時采用。作為譯者,為了加強對原文本的理解,需要對復雜的文本進行解構和解碼,研究文本參考部分或文本承載的文學記憶,了解文學材料如何被轉化,參考資料如何被分配,作者又是怎樣進行的表達變換、易位表達等。如著名翻譯家傅雷在譯巴爾扎克作品時,大量閱讀關于巴爾扎克的傳記、書評、作品,搜集報刊著作,回憶錄,去跟《人間喜劇》中寫的政治、經濟、法律、文化對照,查看巴爾扎克作品中現實主義的真實性。這些文獻,就是和所譯文本形成了互文性、類文性、元文性等關系,它們恰如一面鏡子,從中可以看出原文本的風貌,這對于譯者掌握原文本的符號指涉有很大幫助。
2) 譯者作為作者對原文本進行互文書寫。
在跨語言的交流中,譯者應該根據兩個文本之間的互文性質確定翻譯的策略:(一)互文指涉如果是文字所指意義層面的,需要采用統一的譯法即可保留原文中的互文關系。在非文學翻譯領域里,我國很多文本都是參照英文相關文本起草的,因此,關鍵詞、專有名詞、句子結構采用英語譯法可保持其互文關系。(二)互文指涉指在內涵意義層面上的,這類互文往往與社會、文化鏈接在一起。翻譯這類文本是可采用兩種方法,如:子曰:“吾未見剛者。”或對曰:“申棖。”子曰:“棖也欲,焉得剛?”(《論語》)辜鴻銘譯:Confucius once remarked, “I do not now see a man of strong character.” “There is So-and-So,” said somebody. “No,” replied Confucius, “he is a man of strong passions; he is not a man of strong character.”
上例出自我國古代文化典籍《論語》。原文中的人名是互文標記,從中可以看出中國文化儒教重要的一部分“禮”,學生對于老師,不能直呼其名,而應該使用敬稱。原文中的“子”, 指的是孔子,它不是“妻子、孫子、椅子等”名詞后面的尾綴,而是一種對于學問淵博、德高望重的人的稱呼,如我們古代哲學家墨家的墨翟被尊稱為“墨子”,道教的創始人是“老子”等。對話中的“申棖”是孔子的一個學生。辜鴻銘采用歸化的譯法,把“子”的所指意義譯出為“Confucius”,把“申棖”籠統地成為So-and-So(某人)。另外,在譯文的其它地方,辜鴻銘把孔子的弟子譯成“a disciple of Confucius”,其它眾人的名字,則采取省略或解釋的辦法。對于《論語》中的重要人物,辜鴻銘借用了西方文化中的人物來代替,如他把顏回稱作圣徒約翰, “the St. John of the Confucius gospel——a pure, heroic, ideal character, the dispel whom the Master loved”;把武王比作西方家喻戶曉的所羅門王, “the warrior king or the conqueror: the Solomon of Chinese history”。辜譯“別出心裁,只要可能,一概不用中國人名、地名”,其目的是為了使內容和思想更容易被西方讀者理解。有閱讀經驗的讀者有這樣的體會,閱讀外文書刊的時候,往往會因為人名和地名復雜不熟悉而忽略它們,但不會影響對意義的理解。歸化的譯法是考慮到了中西兩種文化的共性,兩種文化中事物的相似性也是一種互文,翻譯中充分地利用這種標記語,便于引起讀者的共鳴。另外,文本承載了作者和讀者的共同記憶,作為譯者,有責任建立起原文本與目標語讀者之間記憶的橋梁。
總之,英語語言的各個領域的研究,都離不開語篇的互文性。互文性可以體現在語言互文性,包括語域和篇際分析;文化互文性,包括語篇主題和語篇類型;媒體互文,而在一個語篇中可能所有的語言、文化、媒體互文都是混合交融出現的。通過英漢翻譯文本、漢英翻譯文本的探討和分析,互文理論對翻譯實踐有著積極的指導作用。
(作者單位:德州學院英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