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黎平侗族服飾消費田野調查

隨著城鄉(xiāng)經(jīng)濟繁榮，旅游文化的活躍，保留西南山地特色的侗族服飾漸漸走進人們的視野，成為了解其原生態(tài)民族風情的一扇窗口，所以，侗族服飾消費與消費人群及其心態(tài)應是考察新時期傳統(tǒng)民族文化發(fā)展的一個重要取向。作為土生土長的西南侗族，筆者選擇了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黎平縣作為田野調查對象。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雖然苗族是第一大民族，筆者選擇的黎平縣也雖非首府，但其在侗族文化代表性上卻占有獨特的地位。黎平不僅是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面積最大、人口最多的縣，侗族恰恰是全縣第一大民族，約占全縣總人口71%，還是中國侗族人口最多的一個縣，它是侗族文化的主要發(fā)祥地，號稱“侗鄉(xiāng)之都”。其地處黔、湘、桂三（區(qū)）交界，是云貴高原向江南丘陵過渡地區(qū)，黎平河谷入口處海拔為貴州最低，是貴州東進兩湖、南下兩廣的橋頭堡。所以當?shù)氐亩弊宸椣M調查就整個人文環(huán)境取樣意義而言應該最為優(yōu)越。筆者將主要調查范圍鎖定在人民步行街、體育館商層、民族風情園等典型地點。將這些作為采點，這些都是當?shù)厝肆髁慷嗲颐褡宸諊鷿夂竦牡攸c，均離當?shù)赜忻穆糜物L景區(qū)很近，民族服飾銷售點在以上三個地點非常集中，侗族服飾居在商有經(jīng)營中居于主要地位，款式齊全多樣，無論銷售經(jīng)營人員還是消費人群均得天獨厚。

與西南旅游首先炒熱的華麗厚重的苗族服飾相比，黎平侗族服飾以呈現(xiàn)出一種古樸且大氣的柔和感。當?shù)囟弊宸椘渲魃珵榍唷⒆稀⑺{等色，黑青色為主打色。上身是無領的對襟衣，衣襟和袖口都鑲有精細的馬尾繡片，圖案以龍鳳為主，下身是短式的百褶裙，腹前圍裙，小腿縛綁腿，頭發(fā)以銀簪或發(fā)冠加以輔護。同時服飾配飾尤其講究，主次分明，紅頭繩將頭發(fā)盤在頭上后包黑紗帕，腦后別上銀簪、銀梳，頭戴銀盤花、銀頭冠，耳吊金銀環(huán)。上衣有銀扣，互相對應排列，頸戴五只由大到小不同粗細的項圈。胸前通常是一把精致的銀鎖，有的是五根銀鏈，暗指鎮(zhèn)魔壓邪。手腕戴銀花鐲。周身上下，黑青底色上銀光閃閃，可謂古樸又不失繁雜。

近幾年當?shù)胤b店苗族服飾的銷售額相對后來居上的侗族服飾，一般稍顯沉寂。侗族服裝據(jù)有價格優(yōu)勢，侗族盛裝單價一般為800-900元，而苗族服裝一般在1000-1100元之間。侗族服裝比苗族服裝一般要便宜200-300元不等，所以很多游客更愿意置辦侗族服裝。不同地區(qū)苗侗服裝的銀飾不同，有些地區(qū)喜愛華麗的裝束，有的相對簡單。銀價本身不貴，純銀在全國的銷售價統(tǒng)一是在4元1克，可是由于苗侗銀飾極為精細，多數(shù)圖案由于是家族傳承的圖騰，完全靠現(xiàn)代機器尚不能盡善盡美，尤其是后期制作上需要熟練匠人投入大量人工才能完成，經(jīng)過手工打磨后的成品銀在原來的銷售價格上要提高3-4倍的價格。全身的服裝加上真銀配飾基本價在10萬元等。服裝上的手工繡越多，價格也會提高。刺繡精美完整，銀飾齊全的手工服飾價格在30萬左右不等，其中樣式越古老價格越高。

筆者對上述集中的商業(yè)網(wǎng)點進行走訪及取樣調查，大致了解當?shù)胤椣M概況。侗族服飾消費群體可分為兩種類型。第一種為集體消費，基本用于活動演出或民族風情展示。當?shù)鼗蛲獾氐母咝Ｅe辦大型文藝演出活動、傳統(tǒng)節(jié)日周慶典禮，有關部門會進行大量的采購。當?shù)鼗蛑苓叧鞘械木频隇榇蛟焯厣眨D還原當?shù)仫L土民情，要求員工統(tǒng)一穿著民族服飾。在旅游熱一浪高過一浪中，為發(fā)展原生態(tài)美麗黔東南，地方政府將部分村寨指定為示范性村莊，要求民眾統(tǒng)一穿著民族服飾。第二種為個人消費，當?shù)鼗蛲獾氐穆糜握叱鲇趥€人喜好收藏購買，這一部分的人群大多以消費能力較高的中年人居多。不少就讀民族類學校的大學生也會出于專業(yè)需求購置一套有特色的侗族服飾。當?shù)厍嗄暧绕渑嗄杲Y婚置辦嫁妝也會選擇購置一套精美的服飾。筆者綜合侗族服飾消費個人調查數(shù)據(jù)，認為外地游客對服裝的總體消費量遠遠多于本地人，但當?shù)嘏嗄暧米骷迠y的個案侗族服飾消費少則幾萬，多則十幾萬，甚至幾十萬，這樣的風光遠非外地游客所能比擬。但就一般消費而言，相對外地游客更衷情于服裝消費，當?shù)厝烁鼮槠珢蹅鹘y(tǒng)民族工藝銀飾品，其配飾往往成套購置，即使不象新娘那樣動輒20斤以上，至少也愿意擁有一套中空薄皮銀飾，筆者自己在上大學前一套3000元購置的銀飾就是這樣的。

侗族服飾消費穩(wěn)定因其人群而各有其綜合原因。貴州地處西南一隅，經(jīng)濟發(fā)展在全國而言并非活躍，而黎平本身又處于三省交界，經(jīng)濟發(fā)展縱深更是不大，所以當?shù)卣畧F體企業(yè)采購規(guī)模有限。貴州近幾年雖然旅游業(yè)升溫，但黔東南自治州交通不便，尤其黎平位置更為閉塞，所以旅游資源有待深入開發(fā)，侗族服飾的外來購買力短期內有限。當?shù)囟弊逋椣M雖有女青年置辦嫁妝時一擲千金的亮點但整體消費市場仍沒有多大。黎平整體經(jīng)濟發(fā)展水平有限，固然是一個原因，但傳統(tǒng)服飾的家族傳承及其自家手工制作是更為重要的原因。黎平本地居民除縣城外的鄉(xiāng)鎮(zhèn)，大部分年齡偏高的中年人平日里也會穿著侗族日常服裝，基本上是以藍色為主的棉布衣服。在特定的民俗婚慶節(jié)日里，人們也會穿戴整齊的侗族盛裝出行，基本上每個家庭的成員都會擁有一到兩套自己的服飾，但當?shù)厝说拿褡宸椵^多的是家族傳承，銀飾大多也是二代翻新，即使制作多是自己提供材料自家手工加工，即使有所不足時往往也只是直接找到工匠購置一些，很少到市場消費。當?shù)厝送嗖A較之服裝店車間制作更為精美細致的純手工工藝，所以當?shù)刭|樸淳厚的侗族同胞的服飾消費沒有從眾盲的目性，更多的是出于對傳統(tǒng)民族工藝的欣賞，這一點絕非保守封閉所能桎梏。敝帚尚且自珍，整套侗族服飾本身工藝的昂貴，就是對一位手工藝者勞動成果最基本的尊重，侗族服飾魅力本身更是對彌久而篤醇的傳統(tǒng)民族文明的肯定。

本文系哈爾濱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大學生實踐創(chuàng)新項目“貴州黎平侗族服飾消費田野調查”，項目編號LC15008。

（作者單位：哈爾濱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