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畫大觀

據(jù)說在一張紙上畫出大樹、房子、人是一道著名的心理測試題。女兒小學(xué)入學(xué)面試的時候，畫了一間大房子里面長著一棵樹。不知道面試?yán)蠋熢趺聪?，反正我們家確實是把一棵大樹包在陽光廚房里了。而且櫻桃爸爸喜歡畫樹，那種冬天里樹葉落光只剩枝丫的樹，也是長在房子里的。

有一張我特別特別喜歡的小畫，一棵樹，沒有樹葉的樹，長在一間空曠的房子里，各種不同的灰色乳白色，調(diào)子安靜極了。干凈，特別干凈，有清新的風(fēng)，有一些孤獨和小傷感。適合做一本詩集的封面。這兩年他畫中的樹，不再那么乖順地存在了，它們常常沖到畫面的最前面，即使倒著也有使勁生長的勁頭，那些小傷感小孤獨什么的不見了，打破平靜和秩序。有一種暗暗的猛烈。

不知如何回答，到底他的畫是寫實還是抽象，因為他的畫無法用“具象”或“抽象”來論述，這樣的陳述已經(jīng)沒有意義?？傆腥藛査麨槭裁床划嬋?，他是這樣回答的“其實我無時無刻不在畫人，只不過我是用物品、樹、空間，哪怕是空氣來代替人的存在，把其人物化，或者說，在我的身體之外產(chǎn)生另一個身體，把人變成一個能量場：氣。也許這是我個人的膽大妄言，觀者不必介意，我一直覺得藝術(shù)上的失敗只要對自己和他人不構(gòu)成傷害即可，沒什么不可以嘗試的?！?/p>

常常在他的畫里，我是可以看到“人”的，也可以感受到那種氣場。甚至可以體會到他當(dāng)時的心境與狀態(tài)。不過，這不一定是他所說的“人”和“氣”。這個不重要。看見了感受到了，和沒看見感受不到，都沒關(guān)系?？吹绞裁唇邮艿绞裁炊际亲约旱模挥迷诤醍嫾蚁胍憩F(xiàn)什么，那是他自己的事情。所以，關(guān)于他的畫，他有自己的探索和表達(dá)，評論家也有評論家的批評和論述。就像我不評論他的畫一樣，我不太在意他的想法，更不在意評論家的觀點。我有我自己的看法和感受，正因為如此，那些畫才可能在我心里存在。

剛過去的夏天，我?guī)е鴻烟页鲇我粋€半月，尹齊一個人在北京。小院正在翻建中，他每天畫畫、看工地、打坐。工地管沒管，不詳。畫畫是很有成效的，二十來張小畫，有著極其放松和自由的狀態(tài)。

畫的“大”與“小”，也是一件事兒。大概因為我近視吧，喜歡湊得特別近看畫，看那些小細(xì)節(jié)。然后又退后幾步，再看，另外一種視野。特別喜歡?；氐奖本┛吹揭R的這些小畫，喜出望外。小風(fēng)景，小詩意，每一張都可以拿來做一本書的封面。好像他一個人在北京的夏天，過得涼爽而愜意。零散的時間畫些小畫，也是很享受很投入。跟我們小院工地的這個階段蠻協(xié)調(diào)的樣子。隔一天進(jìn)城一次，喂貓。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連天津爆炸都過了幾天才聽說。畫也畫了，貓也喂了，自己也是氣色很好的樣子。所以，我覺得，我們娘倆可以繼續(xù)出游更多更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