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新總理，走贏中間路線

時勢造英雄。在歷經了多年黨派紛爭的尼泊爾，新總理卡德加·普拉薩德·沙爾瑪·奧利的上臺似乎帶來了新的希望。

9月20日，尼泊爾頒布新憲法。10月11日，奧利當選總理。“人心思變，”河北經貿大學尼泊爾研究中心副主任張樹彬對《環球人物》記者說，“尼泊爾民眾早已厭倦了黨派之爭，希望出現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帶領他們謀求發展。他成了那個英雄。”

風云變幻

這次奧利當選，可謂一波三折。

2013年11月，尼泊爾舉行制憲會議選舉，大會黨、尼共（聯合馬列）和聯合尼共（毛主義）依次成為議會三大黨，但均無法單獨組閣。普拉昌達領導的聯合尼共（毛主義）拒絕加入政府。奧利領導的尼共（聯合馬列）則與柯依拉臘領導的大會黨達成君子協定，過渡政府由大會黨組閣，臨時總理由柯依拉臘擔任;新憲法出臺后，尼共（聯合馬列）組閣，推奧利當總理。

然而，尼泊爾的新憲法是在各政黨協商下獨立自主簽署的，沒有重視印度的意見，這導致了印度的不滿，甚至連發兩份官方聲明表達異議。在尼泊爾三大黨中，大會黨較親印，尼共（毛主義）則是比較激進的左翼政黨，而中左翼的尼共（聯合馬列）處在中間地帶。在制憲過程中，議會確定尼泊爾將成為聯邦制國家，由七個邦組成。南部印度裔的馬德西人要求整個特萊平原單獨成立一個邦，并得到印度的支持。出于對尼泊爾主權完整的考慮，尼泊爾三大黨拒絕了這個要求。馬德西人舉行大規模抗議，引發族裔沖突，導致數十人死亡。印度以此為由，決定關閉兩國主要邊境關口，并將尼政府與馬德西人達成和解協議作為重開口岸的條件。這導致尼泊爾發生燃油和日常用品危機。有報道稱，印度方面希望阻止奧利當選總理，導致親印的柯伊拉臘“撕毀”了君子協定。

大會黨變卦，聯合尼共（毛主義）和第四大黨民族民主黨給予奧利強有力的支持。他們與其他十多個政黨達成協議，共同推舉奧利為總理候選人。普拉昌達還出面勸說柯依拉臘遵守君子協定，不要爭總理之位。選舉前，奧利就得到議會至少324名議員支持，已超過了當選總理所需的299票。最終，奧利獲338票，擊敗了柯依拉臘。

人脈豐厚

63歲的奧利，很早就開始了政治生涯。1966年，14歲的奧利受馬列主義的影響，投身到加帕地區的學生運動當中。1970年，他加入尼共，從事地下活動，并因此首度被捕入獄。一年后，他成為尼共地區委員會委員，嶄露頭角。1972年，他任加帕運動組委會主席，1973年被捕入獄，服刑14年。

1949年成立的尼共，后來逐漸分裂為多個黨派，互不隸屬。其中，普拉昌達領導的尼共（毛主義）1996年起進行10年游擊戰，2006年放下武器參與尼和平進程。2008年尼共（毛主義）成議會第一大黨，普拉昌達當選總理。2009年，該黨與尼共（團結中心—馬薩爾）合并組建聯合尼共（毛主義），之后又分裂出一些小黨。

奧利所在的尼共（聯合馬列）堅持走合法斗爭路線，冷戰結束后與其他左翼力量合作，參與聯合政府或單獨執政。奧利于1991年、1994年和1996年三度當選議員。1994年時任尼共（聯合馬列）主席阿迪卡里組閣，是尼泊爾首位共產黨首相，奧利任內政部長。1996年，在柯依拉臘領導的過渡政府中任副總理兼外長。

在黨內，奧利的地位也不斷上升。1992年，奧利成為尼共（聯合馬列）外聯部主任，后又成為宣傳部長。張樹彬說，奧利之所以能勝任這些工作，是因為他能說會道、“筆桿子”也厲害。奧利1971年通過十年級畢業考試后就沒有繼續求學。除母語尼泊爾語外，他精通英語、印地語，發表政論文章和研究論文數百篇，還創作過一些詩歌、短片小說和散文。再加上他說話幽默，在遭到反對黨攻擊時常能以“冷諷刺”回擊，對外工作非他莫屬。

奧利的高升，還與他善于交往不無關系。2006年，他負責調查尼共（聯合馬列）總書記班達里1993年因車禍神秘身亡一事，在此過程中與班達里的夫人結下友誼。張樹彬說：“班達里的夫人是尼共（聯合馬列）的副主席，2014年，奧利在黨的九大上當選主席，就得到這位夫人的大力支持。”

掌舵不易

奧利擔任總理后，第一件事便是履行承諾，讓支持他上臺的政黨分享權力。民族民主黨主席塔帕當了副總理兼外長，聯合尼共（毛主義）領導人馬賈爾當了議長，另一位負責人拉伊瑪吉任副總理兼能源部長，教育、森林、灌溉、行政總部、商業和供給等5個部的部長位置也給了該黨。

此次奧利當選總理，被外界稱為尼共團結的勝利。他得到了尼共各分支的支持。但他的上臺是否真意味著尼共大團結？張樹彬認為，目前看，尼共各黨派只是政治合作，內閣職務分配也都是政治分紅，尼共各分支是否真心團結還有待觀察。

至于奧利上臺對尼中關系的影響，張樹彬說，奧利基本上屬于親印派，但對中國也有好感，未擔任總理時就曾多次訪華。他的上臺對尼中關系的和諧發展有一定的好處。有媒體報道，尼泊爾計劃未來從中國進口約1/3所需石油產品，結束基本能源供給完全依賴印度的歷史。張樹彬認為，這事還要看一看。目前，尼石油集團發言人表示，政府計劃從中國進口石油產品是個長期決策，具體談判還未開始。張樹彬說，印度如果繼續封鎖、逼人太甚，不排除這種可能。但只要能夠與印度方面談判，奧利還是會避免和印方撕破臉。10月18日，他派塔帕與印度外長史瓦拉吉在新德里會面。據印度媒體報道，史瓦拉吉表示印度準備協助尼解決石油供應問題。塔帕則表示，尼政府正致力于化解政治危機。

其實，對于中印兩國，無論哪屆尼泊爾總理都只會站在中間，不會偏向任何一方。在地理上，印度三面包圍尼泊爾，和印度的交通相對更便利，尼泊爾幾乎所有的民生必需品均由印度進口。尼泊爾人口中27%是印度裔，兩國沒有邊界管控，可任意往來，尼泊爾各地有大量印度人。印度基本掌握著它的經濟命脈，不可能和印度徹底鬧翻。更何況，奧利在多事之秋上臺，擺在面前的民生問題一大堆。無論國內還是國際，對他來說都是“和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