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智霖的“駐顏術”

人物簡介：張智霖，1971年出生于香港。1991年以歌手身份出道，1992年進入影視圈，成為TVB一線小生，接連出演《射雕英雄傳》《天地男兒》等年度大戲。2015年，憑借電影《沖上云霄》及多個真人秀節目，再度引發關注。

如果把演員比作夜空中的繁星，張智霖或許要被稱為時明時暗飄忽不定的那一顆——在20多年的演藝生涯中，他始終沒有迎來真正意義上的大紅大紫;但這么多年，香港演藝圈潮起潮落、更新換代，他也始終保持著自己的溫度。從上世紀90年代出道至今，他發唱片、辦演唱會，演電視劇、拍電影，中間也經歷過高潮低谷，卻始終不曾中斷自己的努力。

羊年春節前夕，環球人物雜志記者見到張智霖，在采訪間里，他穿著電影《沖上云霄》中“酷魔”顧夏陽的機長制服，修長的身材，清秀的臉龐，讓人忘了他44歲的年齡。他笑稱，自己的“駐顏術”就是，“不去糾結那些不滿足，只是享受當下的狀態”。

一直在學習娛樂圈的規則

張智霖最早是以歌手的身份進入演藝圈的。1991年，他在澳洲完成學業回到香港，偶然認識了當時飛圖唱片的老板——商界大亨葉志銘。葉老板給了張智霖一次試音的機會。結果一試即過，與當時同為新人的歌手許秋怡合作推出一張對唱專輯。這張專輯風格抒情浪漫，在當時青黃不接的香港樂壇一炮而紅，其中的主打歌《現代愛情故事》《片片楓葉情》至今還是卡拉OK點唱的熱門曲目。

在樂壇初露頭角之后，張智霖趁熱打鐵進軍影視圈，1992年他出演了電視劇《沖天小子》，之后就片約不斷。他向環球人物雜志記者形容自己剛出道時的心情：“我好像一個粉絲，走進了一個大觀園，抱著崇拜的心情，看到了很多明星。”他當時最崇拜的偶像是周潤發，在1994年主演香港TVB（電視廣播有限公司）劇《黃浦傾情》之前，他特意重溫了周潤發版本的《上海灘》，揣摩他的演技。在這部電視劇中，盡管20歲出頭的張智霖第一次擔綱主演，但他扮演起上海灘的大佬，竟也有模有樣，片中他既桀驁不馴又深情無限，很多觀眾開始喜歡上他正是因為這部戲。

就憑這一部戲，張智霖一下子成為了香港電視圈的紅人， TVB大戲一部接一部地找他主演：在1994版的《射雕英雄傳》中，他演繹的郭靖在一根筋和大忠大義之外，顯得比其他人扮演的都更加呆萌可愛;而在1996年的TVB年度大戲《天地男兒》中，他又將警官羅子建在兄弟情和男女情、前女友和現女友之間的復雜情感拿捏得十分到位。

帥氣的形象讓張智霖在“小生界”如魚得水，擁有一批忠實的粉絲，另一方面，他也一直在尋求表演上更多的發展。1998年后，張智霖的角色逐漸多樣化：在林嶺東導演的《極度重犯》中，他留起了胡茬，盡量使自己看起來粗獷野性，扮演了一個心狠手辣的殺手;在關錦鵬執導的《有時跳舞》中，他飾演一名情欲片明星;在《絕色神偷》中，他飾演一位無法無天的大盜。但是這些角色，似乎并沒有給他帶來突破性的成功，人們記住的還是他那副TVB的小生面孔。2004年，張智霖主演由溫瑞安小說改編的《逆水寒》，飾演在兒女情長和江湖義氣中兩難抉擇的英雄戚少商。這部劇獲得了口碑、收視雙豐收，不過，最后真正走紅的卻是戲中和他演對手戲的鐘漢良，而張智霖，仍然處在不溫不火的狀態。

進了演藝圈，誰不想大紅大紫呢？但為此著急上火的階段很快就過去了。他對環球人物雜志記者說：“順其自然吧，用心去做就行了。不是說好的作品就一定有好的成績，宣傳、包裝、那個時期流行什么，這些都很重要。很多事情都是機緣巧合。有時候受歡迎，有時候受冷落，我把這看成一個藝人的‘套餐’。就像對待一個朝九晚五的工作，你不需要有太大的興奮，也不必要有太多的失落，因為這就是你工作的一部分。這么多年，我一直在學習適應娛樂圈的規則。”

就像他之前拍攝王家衛導演的《一代宗師》，為了戲中角色去學了很久的歌，練了很久的琴，花了很多精力去演，在花絮中有他不少鏡頭，但到成片里，卻沒了他的戲份，他也只是說：“我已經得到我需要學習的東西了，拍攝的過程也是一種享受。”時至今日，說起這些，他的口氣還是淡淡的，“不完滿是人生的常態。事情最忌諱的是圓滿，留一點遺憾是讓自己有進步的空間，也讓觀眾有所期待。遺憾是表演藝術最重要的精髓所在”。 也許他心里果真就是這樣想的，而并非演藝明星面對記者時的說話技巧。

比起偶像，更想當暖男

一名多棲發展的藝人，要平衡好歌手和演員這兩種身份，早先讓張智霖頗為糾結。“做歌手，要很有自己的個性，穿衣造型要很突出，還要經常曝光，讓歌迷熟悉你，還有你的歌。但是，做演員，每次都要根據劇本給出的角色來設計自己的形象。所以，作為演員，平常應該低調，盡量不要讓人家看到你的底牌，給觀眾一個想象的空間。這兩個工作真是很矛盾。”

幾番選擇幾番糾結，張智霖最終將工作重心放在了表演上。這和家庭對他的影響多少有點關系——他的外祖父曹約翰是香港早期粵語片演員，舅父曹查理也是香港知名演員。此后，張智霖逐漸收斂起歌手的鋒芒，甚至有6年不曾發行專輯，而他的曝光率也逐漸減少。

不過，近期他卻開始在“真人秀”綜藝節目中頻頻露臉，其中包括東方衛視的《兩天一夜》，在沙漠惡劣條件下體驗“窮游”;他還和妻子袁詠儀參加了浙江衛視《一路上有你》的制作，成為觀眾最喜愛的又默契又搞笑的夫婦。“參加《兩天一夜》能多一點認識自己，不能帶手機、不能和朋友家人在一起、住在野外帳篷里，孤獨的時候你會發現內心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而《一路上有你》一方面能和太太在一起，另外也能從其他兩對夫妻身上看到自己的不足。”

早已過了不惑之年，卻開始以這樣娛樂化的方式來做宣傳，一直被認為很沉得住氣的張智霖，也被裹挾進了娛樂消費的潮流？但他說，自己其實是主動這么做的，并不被動。“現在的行業生態環境和以往不同了，社交網絡的發達讓明星沒有了那么多隱私。所以現在只能用最真實的自己去面對觀眾。今天已經沒有夢幻的白馬王子了，只有真實的暖男，對吧？”

在采訪過程中，他的確很有“暖男”風范，因為身邊沒有合適的地方，記者把錄音筆擱在地上，他貼心地拿了過來全程幫忙舉著。

欠她一張婚紗照

有一句老話說，評價一個男人，先看他找了什么樣的女人。張智霖之所以能成為“暖男”，能看淡演藝圈的名利沉浮，妻子袁詠儀功不可沒。兩人最初結識于1992年電影《邊城浪子》的拍攝。那時候，他們都還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張智霖扮演殺手路小佳，袁詠儀扮演俠女丁靈琳，她騎著馬從一片斷瓦殘垣中走過，兩個青春貌美的少男少女在夕陽下一對眼，張智霖“從此就被套牢了20多年”。

不同于很多偶像明星，當年兩人交往后不久，就把這段感情公之于眾。“說謊很痛苦，要不停地去圓謊，所以不如坦坦蕩蕩地去告訴世界，我和袁詠儀在一起了。”張智霖說。但他沒想到，此后就麻煩不斷，由于袁詠儀曾兩次獲得香港電影金像獎影后，人氣很旺，張智霖總是無法擺脫媒體塑造的“女強男弱”的陰影。連袁詠儀都說，“那時候大家看見他，都只會說是‘袁詠儀的男朋友’。”

但阻力越大，磁力越強，兩人抱著一點賭氣的想法——“你說我們不行，我們偏要在一起”，在一片反對聲中反而靠得更緊。“后來你就覺得，有時候負面的事情，說不定也能變成很好的祝福啊。”張智霖對環球人物雜志記者說。

2001年他們在美國結婚，2006年有了愛情的結晶——兒子張慕童，昵稱“小魔童”。說到兒子，他的語氣透著為人父的喜悅：“盡管我不能每天都陪著他，但我全心全意對他，希望他成為一個很好的人，發揮內在的潛質。我不會勉強他去學這學那，我也沒有資格去教他什么東西，因為我也不是個完美的人。我會幫著他一起去發現，和他一起成長。”張智霖從小父母離異，他也因此更渴望有一個完整家庭。看到兒子逐漸成長，仿佛彌補了自己童年的缺憾。

張智霖說，還有一件事，是他心頭的隱痛：“年少氣盛時我不想被媒體牽著鼻子走，所以連一張婚紗照都沒拍過，我欠她一張婚紗照。”但正因為有這種不完滿，反而讓張智霖對袁詠儀的包容和付出有更深的感激，他也更加珍惜現在和家人相處的時間。他說：“我演過很多花花公子、追求激情的角色，在《沖上云霄》中就有一段臺詞，‘如果一把鎖，真的可以鎖住一段感情的話，就必定有一把鑰匙，可以分開這段感情，所以你說鎖住感情有多無聊。’但這些都是戲里的，生活中還是細水長流適合我。無論生老病死，我只想陪伴在她身邊。等到了60歲，就先去拍一張婚紗照！”